天际之上,一道青光闪耀,在一处桃林外缓缓降了下来,青光散去,露出紧紧相偎的楚萧然和任子昌。
刚落下地,任子昌便一脸羞红的朝外挪了一步,白里透红的小脸很是让淡定的楚萧然眼中一阵挣扎,心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走吧!今日正好是赶集,方圆数里的人基本都会过来做点小买卖!”楚萧然仔细打量了一下远处的小镇,从脑海中粗略翻查了一下存储的信息,边走边对身旁的任子昌笑道。
走过一条黝黑的石桥,小镇便是跳入眼帘,那人头攒动的人流和聆郎满目的小摊夹杂着吆喝声,楚萧然眉头也是悄然皱了皱,对于习惯了清冷安静的他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
“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今天我要好好地大玩一通!”一进小镇,满目五颜六色的摊位,各种各样的小吃,顿时让安静的任子昌突然惊叫起来,当先碎步跑了上去,抓住一个泥塑糖人爱不释手地上下打量,仿佛这一刻,虚弱的身体也突然痊愈了,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
“果然还是小丫头!”楚萧然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跟了上去,指着任子昌手里的糖人,对着捏糖的老头豪气地说了句:“要了!”
“好勒!三个铜钱!小姑娘,再送你一个花开满地!”老头一脸笑意地接过铜钱,从糖架上又取下一朵花型的泥人,递到一脸惊喜的任子昌手里。
“谢谢!哇!”任子昌满脸笑意地接过泥人,突然一声大叫,在楚萧然无奈的眼中又跑向一旁的糖葫芦,恨不得将之全部拿走!
“买!”任子昌一手拿泥人,一手抓着糖葫芦,可怜兮兮地看着缓步走上来的楚萧然。
“包了!”一块碎银飞了出去,在笑吟吟的任子昌一脸惊吓的目光下,楚萧然也是突然放开了,干脆将糖葫芦架都买下来抗在肩头,好久没有这么放开玩了,今天就让老夫再年轻一把!
“楚大哥,你吃得完吗?”任子昌好笑地看着楚萧然,嗔道。
楚萧然抬头看了一眼糖架上密密麻麻的糖葫芦,旋即笑道:“不是有你吗?不怕啊!嘿嘿嘿!”
“可是…可是人家吃不了那么多!”原本兴高采烈的任子昌小脸一下就变成苦瓜脸,不依地撒娇道。
楚萧然也不答,一脸得意的扛着糖葫芦在前面慢腾腾的走着,任子昌见了,也只好恨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随即俏脸扬起一片笑意,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周围一片暗吞口水的雄性。
“这姑娘,实在是太美了,要是……”一位穿着略显斯文的男子目瞪口呆地盯着远去的美丽身影,脚下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上去,话没说完便是被身旁一声大吼吓得一身哆嗦。
“要是怎样?啊?”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身高四尺的悍妇,一把扭住男子的耳朵,眼中凶光闪烁,一手扬起,狠狠地扇了下去。
“啊!娘子,我是开玩笑的!”斯文男子一声惨叫,被悍妇倒拖出人群,不住地告饶。
众人一脸笑意地摇了摇头,回头再寻那道美丽身影,却是再也寻不着了,不由得纷纷散去。
望着在各种各样的小摊之上都要停留片刻的俏丽佳人,楚萧然心头也是暗自嘀咕了几句,这女人怎么一逛起来还没完了!
对于任子昌感兴趣的,都没有丝毫犹豫的买下来,只是这也太多了吧,楚萧然苦笑着看了眼肩上的一个背篓,背篓中已经杂七杂八的小玩样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心头开始思考这次出来到底是不是来找罪受的。
埋首在一堆首饰中兴高采烈地不时拿起来戴在手上,很快又取下来,再拿起旁边的一串珠链,楚萧然看了眼忘乎所以的任子昌,无聊地将目光投向小镇门口来往的人群处。
小镇虽然不大,但是也算是处于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又逢赶集之日,人头攒头之间哪里还能看到丝毫乱世的景象,刚想将目光移开,却是人群之间突然一阵骚乱,叫骂声伴随着一声声呻吟传来,引来不少好奇围观之人。
“这不是叶家老二吗?一向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跟人发生争执来!”一个黑脸老者抚了抚嘴角的八字胡,看着人群之中那名略显瘦弱的布衣男子,此时的瘦弱男子在皮鞭下已经奄奄一息,诧异地低声道。
一旁的小厮却是一脸慌张地朝黑脸老者靠了靠,低声在耳旁嘀咕着:“牛大叔,不要胡乱插嘴,叶老二今天也算是倒霉了,怎么会得罪到太平贼身上了!”
小厮的声音已经压得极为隐秘,楚萧然却是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既然这里出现太平道的势力,就代表着这里并不是真的很太平了。想到这里,将意犹未尽的任子昌右手拉着就朝一旁走去。
“楚大哥,怎么了?”右手突然被人拉住,脸上一股愠怒刚要升起,侧首见是楚萧然方才平静下来,脸上也是涌起一股红润,眼睛却是盯着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的手链。
“这个我们要了!”将那串手链拿在手里,笑眯眯地放下半块碎银,拉着任子昌就朝人群之外走去,楚萧然看了看拐角处的悦来客栈:“逛了这么久,倒是有点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下吧!”
“恩!我也是忘了!”任子昌偷偷吐了吐香舌,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以两人慢慢腾腾的速度,短短的半条街也足足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小镇中唯一的一座客栈,悦来客栈的小二一脸谄笑地引着两人到二楼靠窗的桌边坐下,楚萧然随意地点了几样酒菜,对于这些并不看重的他,点菜基本都是装装样子,主要的是为子昌点的。任子昌一坐下,玉手托着手链,如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小二退了下去,楚萧然透过窗外远远看了眼逐渐散去围观之人的街头,只留下一地的鲜红告诉众人,就在不久之前,一个鲜红的生命在这里沉寂了下去,沉闷的感觉只是停留了数息时间,慢慢地将目光收了回来,打量了眼二楼的食客。
这种酒楼,三教九流云集,民间的情报信息基本都是在这些地方流传,这些能够帮助楚萧然知道,乱世哪些势力交锋,谁才是未来的新生霸主。
“楚大哥,你在想什么?”新奇的打量完手腕上的手链,见楚萧然若有所思的模样,任子昌轻声问道。
“在想我家丫头怎么会如此喜欢这些荀木首饰,不过是一些做工比较粗糙的手工品罢了!”将目光收回,楚萧然打趣道。
闻言,脸庞上没来由再次涌上一抹羞红,任子昌低声嘀咕道:“这可是楚大哥第一次带我买的东西,我喜欢就行了!”
声音虽低,怎么可能瞒过楚萧然那好比顺风耳的听觉,眼中此时却是悄然涌上一抹柔和,快步端上酒菜的小二却是打断了某人心头的一丝火热。
“咳,饿坏了吧!快吃吧!”被打断动作,楚萧然脸上一抹尴尬没有掩饰得过去,看了眼掩嘴偷笑的任子昌,讪讪道。
任子昌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楚萧然脸上收回,手中夹菜的筷子显得格外轻快。
“嘿!听说了长安城的事情了吗?”在楚萧然两人安静地享用着美味酒菜之时,旁边不远处的桌上,突然响起神秘兮兮的声音,让埋首酒菜间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你说的是王司徒家的女儿私自脱逃的事情吧?”一名男子对着一脸神秘兮兮的同伴不客气的撇了撇嘴。
“虽不中,已不远亦!”先前说话那人楞了一下,随即再次神气的说道。
“此话怎讲?”男子急忙追问道。
“话说王司徒的义女出走,却是给司徒府惹了大祸。那董老儿现在可以说是权倾朝野,被十八路诸侯一路追杀,狼狈不堪地退至长安,心头那股怨气可大了,听说司徒家的那名义女闭月羞花之貌,比天上的明月还要耀眼,便硬逼着王司徒将女儿献上,谁料女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到如今已经三月有余,董老儿迟迟不见王司徒献上女儿,每天在朝间想尽办法羞辱与他,就连诸侯兵分天下也是不管了!”
“这董卓简直就是东汉蛀虫,东汉落在此人手中,恐怕……”男子一阵长吁短叹,端起酒来自顾自地仰头就喝。
“这位兄弟,你怎会知道这些消息的?”沉默了一下,男子突然朝那名同伴身边靠了靠。
“这有何隐瞒,我家就在长安,自从董卓来后,大兴土木,将自己的皇宫建造得金碧辉煌,差材料就在百姓家中强抢,一有不从就被冠上叛乱罪名,当街处斩。无奈之下,只得只身逃出长安,浪迹天涯!”那名男子垂头丧气地盯着房顶青瓦,手中的酒盏早已经掉落也浑不知觉。
楚萧然默默地仰头喝下一口酒水,眼光落在突然之间一脸苍白,眼中隐含泪珠的任子昌身上:“丫头,你怎么了?”
任子昌一惊,慌乱之间低头将眼中湿润拭去,勉力一笑:“没,没什么!”
楚萧然狐疑地盯着前方沉默的女子,半晌之后轻吐出一口气:“既然没什么,那我们吃完东西就准备回去吧!”
任子昌刚欲点头,客栈内却是突然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朝二楼而来。
“楚大哥……”突然的骚乱,任子昌却是一脸紧张地看向楚萧然。
楚萧然眉头一皱,将任子昌拉倒自己身旁坐下,自顾自地为她倒上一杯酒,拍了拍她那略显冰凉的小手,示意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