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哭泣声如猫诡异地在空气中荡漾,沈老面色发青,铁着脸捏起拳头在木桌上狠狠地锤了下去。桌子发出“彭”的声响。
轩老爷也是看不下去,语气重重地骂着那些土匪:“这些没良心的东西。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太没人性。你们没有去报官吗?”
李四坐在那儿,一脸苦相,却又是面色无奈地说:“怎么去报官。这儿村里官府三十里的水路,二十五里的马程。”随后用手指着隔壁的一户人家说:“我们当时就很愤怒,嚷嚷吵吵地去报官,然后就隔西边两户的一户人家,孩子的爹,也是我发小杨忠代表我们村儿去报官,刚走完水路上岸被巡游的贼人抓个真形,被砍下一只腿,放他回去。我们当时明明早上目送他上船,还是健全的,可到了下午回来便是遍体鳞伤,血流满船。”
他顿了顿,端起老妪给他斟满的开水呷了一口,接着说:“就连小孩子看着都害怕,都躲在大人后不敢出来。”李四向屋顶仰望上去,重重叹息了一声,两行泪水如涌泉而下。
老妪见相公说不下去,自己抹了抹眼泪,接口下去:“那杨忠眼无血色的看着他,硬告诉他千万不要报官,随后不到十息血尽而亡。他孩子和婆娘抱着他大哭,不了随后贼船跟了上来,直接杀了他的一家,还对我们恶狠狠的说,谁敢报官下场一样。这下还有谁敢报,杨忠那户的尸体还是我们家李四收的。”
在旁坐在的轩老爷,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如现倒是鼻孔出气,面色微胀,生气地愤怒的拳头捏起,猛地捶向桌子:“欺人太甚!!!”只听“唦”的一声,被捶的地放四分五裂,桌面塌陷,木屑飞溅,沈老迅速以诡异步伐躲避,不知何时离开五米,面色平静抱拳对轩老爷敬重起拱:“轩老爷,内功深厚,内外交一,果然名不虚传。沈某佩服。”
轩箫珞张口惊讶,十几年来都不知道父亲会武功,看到木块捏捶成屑粉,心中倒是生起一股凉意。
轩老爷面色一缓,恢复如常,站起来平缓地还礼:“沈老,李兄,实对不住。轩某本无恶意,见贼寇如此嚣张跋扈,草芥人命,心中实在打抱不平,气血满起,无意中动用了内气,将它拍碎。李兄,你放心,这桌子我会如价偿还。”
李四见他如此厉害,一掌便拍碎了桌子,若是常人也不能做到这一步。心中暗暗吃惊,本以为只是个有钱的贾商,又对他跟加一份敬重。倒也是奇怪,和外人说了这么多家里话,却不知对方名字,声音有点害怕的微颤,客客气气地说:“大侠言重了,这木桌也值不了几文铜钱,明天砍些木头重做一个便可。大侠,你能带小友来寒舍,是我李某的荣幸。敢问大侠贵姓?”李四只是个普通的渔夫,理所当然地害怕说错了话,把他得罪了可就不好。
轩老爷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几分猜疑,又气又好笑,见他如此客客气气,也好多说什么,也是客气地回应:“免贵姓轩,名啸天。既然李兄如此客气,我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顺便留住几日除掉贼寇,还有劳李兄安排住处。”淡淡一笑,看向李四。
李四大喜,见这贼寇有高人拿除,连连向轩老爷拜了又拜,视为上宾,又接着有眼泪流了下来,转身向门外走去,屋外雨已停息,石底尽是薄薄的水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天连磕三响,哽咽着:“莉儿,爹对不起你。今儿开始,有高人给你报仇,你就死的安心了啊。”
恰在此时,银灰的天空传来三声闷雷,仿佛女儿在天之灵的回应。老妪跌跌撞撞,惊慌试错地跑了出去,呆呆着看着天空,苍白的嘴唇颤翕,喃喃发音:“女儿,我的女儿……”随后,又哽咽哭了起来。
李四爬站起来,苍白地笑了笑,掩饰之前的失态,对轩箫珞一笑说:“公子和老爷就住在西边的房间吧!”对女儿拱了拱手说:“去,把客人的房间收拾一下。”女儿一听,如父愿去做,快速踱步整理房间。
时间如梭,一炷香,两柱香……如同叶子落下。沈老倒没有留下,收下轩啸天给的银子,随后便回了临安。随后李四先是带领着轩老爷和轩箫珞挨个拜访一下邻家,开始别处人家还以为是李四家来了亲戚,身着华美,大户人家,还想攀点关系。李四用手比划解释一番,邻家恍然醒悟,不敢再献殷奉承,多几分起敬,在他们面前不敢喘大气,连称老爷,公子。当李四说他们在这儿住几日,为拿除贼寇,请求不要多加为难他们。
那些村民虽不聪明,但很憨实,为他们除贼寇是间好事,纷纷赞同,但也口直心快的诧异,有点不太相信。
只见几息的功夫,轩老爷蓦地凭空消失,凭借诡异步伐来到那村民的身后在脖子,后背,胳膊点了几下,又诡异般地回到原点,动作形如流水,只听那怀疑他的村民“呀呀”直叫,嚷嚷道:“哎呀呀,我怎么动不了。”村民见状,自村人都动不了,那不会做假,定是高人,连连拍手称好,不无一不佩服。
轩老爷含笑快步过去,看着他。他频频冒着冷汗,倒是害怕,轩老爷的笑脸在他心里犹如一头饿狼。只见轩老爷哈哈大笑,挑眉哀怨说:“我有那么可怕吗?哈哈,哈哈。”随后快速在他胳膊,颈部,臀部点了几下,那人的部位微微一松,尝试着甩着胳膊,高兴乱叫:“唉,我又能动了,又能动了。”高兴地不束规矩,忘了一旁高人,随后被一边的老婆娘一戳,醒悟过来讪讪地笑了一下。
村儿的渔民,如火一样的热情,知道他们住宿在李四家,忙里忙外地送些东西,像供着几位老仙人。轩啸天也是无奈,苦笑着收着东西,来者对他拉拉家常,寒虚问暖,他也是一一回应,委屈的是,这村儿的男人如同女人一样啰嗦,却不好发怒,装着耐性子回答。
直到银月从东方升起,明晃晃的挂在天阙,村民才肯罢休,离开屋子放过他。轩老爷重重叹了一声,李四心里好笑,知道原因不敢明面上表现,拿出轩啸天从临安带的好酒,揭开布纱,清香的米酒味儿扑面而袭。他踱步从柜子上拿个把碗,斟满端在轩老爷的面前,轩老爷也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李四又接着给他斟满一蛊,欲抬手想给轩箫珞斟满一蛊清酒,轩箫珞摆手作言不喝,他也不再强求。
轩箫珞跑出桥上,看着明晃晃的月光,想着。
我用一蛊清酒的时间等你,等你一蛊又蛊。等到夕阳西下,雀燕栖枝;等到寒冬腊梅,色清迷离;一次又一次,三月桃花,灼灼映眼,小水河流看不到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