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才是世间真正的倾城。
那时,她巴巴地与之相交,而今,却也是她要把她葬送。
在想起方才沧夜的动作,以及他后来落下的话语,江凌歌眼眶不禁凝起了泪,她的手指缓缓地落在慕清染的脖颈间。
只要她稍稍用力,这个美丽的女子就会死去吧!
反正沧夜的目的不过是以慕清染引洛北辰去昆仑,死活不论。而且,到时候慕清染还指不定会受罪!
这般想着,江凌歌的眸子越发的亮了,眼角的泪珠也似是承受不住,缓缓滑落。
但是,她的手指停在那处半晌,都不曾动,指骨苍白。
果然,还是不行的。
她收回手,似是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的举动,只捂住了脸,不敢再看床上的少女一眼,整个人趴伏在床侧,肩膀一抖一抖的,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窗外,阳光明媚。
窗内,泪如雨下。
洛北辰看着来来往往出城的人,以及检查的士兵,眸色暗冷。
那夜的人来不及出城,这两天肯定会有动作,若是三日内还是找不出来,那么他便只有再找线索了。
其实他也有些眉目,那般的迷香他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所以他如今才会安排堵住城门排查。
他已安排了人在京都里挨家挨户地找寻,以追找西月蒙存将军为由,在城内大肆搜寻,而城门口也严肃戒备。
毕竟慕清染是女子,若是她被人掳走的消息泄露,难免就有失她的闺誉。
德文帝知道事情经过,只以为是西月之事牵扯到了慕清染,这才准许了洛北辰的行为。
公孙祁阳和凤锦此时也来尽绵薄之力,洛北辰倒也未曾拒绝,毕竟京都里他们比他熟悉多了,特别是公孙祁阳的路子比他更广。
随着他的沉思,就听得一旁的士兵喊着:“下车下车,要检查!”
就听得站在马车边的丫鬟细声细气地道:“这可是吏部尚书大人千金的车,你们也敢拦?我们小姐可是千金之躯,若是让你们这些粗人冲撞了,你们赔得起么?”
“少将军有令,但凡出入城门的车,都得检查。”那士兵有人撑腰,底气也足。
却听得车里的女子的声音,婉转如莺,“可是洛少将军?”说着,就见那女子撩起了车帘,眉眼精致,扶着丫鬟的手,要跳下车来。
“小姐,您这时候出来作甚,外头风凉,您可得小心身体啊!”那丫鬟忙道。“咱们还得赶时间去庙里呢!”
江凌歌摇头,笑道:“无碍。”却是径自走至洛北辰身边,那丫鬟忙跟在其后,江凌歌福了福身。
“见过洛少将军,今日如此繁忙,可是为了寻那西月国的蒙存将军?”
洛北辰对她有印象,慕清染跟她很是交好,故而他也乐意给她几分好脸色。
“嗯。”他看了眼江凌歌的马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日不曾见到清染了,只是我娘病了,我这才要去替她去南华寺祈福一番,还请您先跟她说一声,待得我回来之时,就去看望她。”江凌歌笑着道。
洛北辰只点点头,面容冷峻,也不见其他表情。
而那厢,士兵已经检查好了,让人过来请江凌歌回车上了。
江凌歌便跟洛北辰告了别,扶着丫鬟的手进了马车。
士兵们让开道路,让其安全通过,骏马笃笃的马蹄声敲击着青石地板,慢慢远去。
江凌歌望着越来越远的京都城门,心中缓缓松了口气,只停了车,让丫鬟上来,吩咐车夫道:“现在开始,立刻加速往渝州城去。还有,让一开始准备好的马车都纷纷往四个方向走。”
“是。”那车夫听令,先发了信号,这才匆匆地赶着马车而去。
江凌歌一早就让人准备了四辆,跟她一模一样的马车,就唯恐洛北辰察觉到什么,四散开来,也能拖延下时间。
她打开了马车后的隔板,把蜷缩在里面,昏迷不醒的慕清染给放了出来。
“只盼着能顺利无事。”江凌歌暗暗祈祷。
而那厢,公孙祁阳与凤锦已来至城门口,与洛北辰说话,就听得一旁的士兵低声谈论起方才江凌歌丫鬟的嚣张。
公孙祁阳一问,才得知详情,只不解地看向洛北辰,道:“明明昨日吏部尚书家的夫人还好好地,怎么今日就病了?还祈福?”
只有病重不治,才会去祈求菩萨保佑的。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洛北辰骤然想起,他方才看到江凌歌的马车就觉得奇怪,本来他是要去查看的,却被江凌歌的话给拖住了脚步。
他顿时神情一凛,只叫人牵了马来,便急切地追了出去。
洛北辰骤然想起,他方才看到江凌歌的马车就觉得奇怪,那个马车的架构怪异得很,他习过一点机关,本来他是要去查看的,却被江凌歌的话给拖住了脚步。
当时又想着江凌歌是慕清染的闺中好友,故而多应了一句,若是……
他顿时神情一凛,薄唇紧抿,只叫人牵了马来,便急切地翻身上马,一扯缰绳,便朝城门外追去。
“他怎么了这是,突然来这一遭的?”公孙祁阳有些不解地看着疾驰而去的洛北辰。
凤锦蹙了蹙眉头,低声道:“应该是跟慕小姐有关的。”
唯有慕清染,才能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洛北辰动摇。
他忆起方才的话,若是这次是跟江凌歌有关,恐怕洛北辰是不会放过她的。
那个狡黠的少女,的确让他很向往。他见过的女人不少,但鲜少有她这般狡黠如狐的,她不是最漂亮的,却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
特别是后面他制造的一系列的相遇,他甚至是依靠她与妹妹的友好关系,而趁机一步步接近,连凤琴都已然看出了他的心意。
是的,若是要跟其他大家闺秀成婚,他还不若自己找个自己喜欢的,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有好感的江凌歌。
可是,今日闹这么一出,若是江凌歌当真与洛北辰为敌……
想到此,凤锦神色严肃,蓦地也牵过一旁的骏马,翻身上马追去。
“哎哎,阿锦,你干什么去啊,等等我啊!”公孙祁阳见连凤锦都跑了,忙也骑马赶上去。
城门外有五条岔道,其中三条是官道,另外两条中一条通往南华寺,一条驶向附近的村落。
而此时,那五条岔道口满是凌乱的马蹄和车轮印记,五条岔道都是有马车通行的,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扰乱视听的。
洛北辰跃下骏马,在当前的岔道口蹲下,探了探地上马蹄和车轮的深度,又看向其他四条岔道,眸色微微沉了下来。
“北辰,怎么样了?”凤锦勒住缰绳,紧张地追问道,“可有结果?”
洛北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五条岔道口最新的车轮宽度相仿,应该是同一批的马车通行没多久,显然是为了混淆视听,而除了西南面的马车印记稍微轻一些,以外都差不多,可见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甚至连这种小细节都考虑到了。”
“是、是吗?”凤锦愣了愣,一时却不知道该说如何是好,“那个,江家小姐的马车呢……”
洛北辰闻言,抬眸望入他眼底,似是已经瞧出他的心思,语气平淡道:“我已让人去南华寺查探了,想来稍晚就会有结果。”
顿了顿,他继续慢慢说道:“无论她是否与此事有关,我都会带她去询问,她的马车很不简单。方才我只是看了外面,就觉得有些怪异,因为她以话语拖住了我的注意力,守城的士兵们没发现异样,就让她走了。”
“那辆马车,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用了隔空之法,造成视觉上的一种盲点,若不是习过机关之术,或许还真就发现不了的。”
对于曾经在昆仑习过最顶尖刺杀之术的洛北辰而言,这些机关暗器等都是必学的生存技能,虽然学艺不精,但却也足够他用的了。
闻言,凤锦怔住。
洛北辰此言一出,也便知他已经认为江凌歌就是可疑之人,无论如何,他必然是要查出个子午寅卯来。
洛北辰特地说出来,不过是跟他提个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如哽在喉,半天才咬牙,慢慢道:“我不信,北辰。我不信她是那样的人,这一次,我与你一起找。”
他不信,他喜欢的人,竟是以一副假面对他。
当初她不顾夜黑风高,展露才学,与他一起帮忙寻找证据,只为了救慕清染的同胞弟弟。
而今,她怎会去掳走慕清染,与洛北辰为难,他不信,她一直以来做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洛北辰也不辩驳,只淡淡道,“我们先回去,我想,我大概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回去准备准备,我要离京了。”
他想起回程路上遇到的袭击,以及那时那人所说的话,大概也就明了,对方的目的是他。
慕清染只是来钓他这条大鱼的饵,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洛北辰微微抿起薄唇,翻身上马,往回赶去。
公孙祁阳刚到,就见洛北辰已返回,不由大惊,喊道:“这就完了?我们不抓人了么?”
他转脸见凤锦的面色苍白,不禁奇道:“阿锦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我看你脸色很差。”
凤锦摇摇头,只蓦地对他道:“祁阳,你们一直都在我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