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当时死去的那个丫鬟脖颈间一击毙命的弯刀伤痕,莫非,绿柳是南疆人?那么她跟孙姨娘有没有关联,虽然她们平时都不曾有任何的牵扯。
想到此,慕清染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她实在不懂,她爹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何以让她们一再被人算计。
到底幕后之人是何人,是沧离做的么?或者说是那位宿微祭司,目的在哪里?就算真杀了她们,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慕罗氏一听慕清染的分析,更是忍不住心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根本无法理解,只攥着手,低低道:“为什么?”想了想,她又闭了闭眼,“罢了,只是可怜了碧波。寻到了绿柳,就把她送去见官。”
她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就当这么多眼养了个白眼狼,好在及时发现了,不然指不定就真害了她和她的一双儿女。
想到此,慕罗氏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眸色也冷了下来。
慕清染安慰道,“母亲莫要担心了,碧波的伤势无碍的,等会我就去把解药制出。碧波一心为我们,母亲以后就厚待着她几分吧!”
碧波她试过,是个忠心耿耿的。而且,有碧波照顾母亲,她也放心。她之所以说这句,就是唯恐慕罗氏因为绿柳而对碧波生了厌恶。
慕罗氏勉强笑道:“母亲省得,你且去忙你的。母亲也想静一静。”
慕清染点点头,让人把碧波送回房间休息了,这才请安出来。
她才出门,就听得把李姨娘送回李家的婆子回来禀告了。
李家不让李姨娘进门,慕家的人自然是不会陪她干耗着,只让人把她放在了李家门口,就匆匆回来了。
至于以后,李姨娘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了。
慕清染点头,让人下去领赏,她抬头望了眼明媚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或许李姨娘从来都没想过,她也会有这一天吧。
若是她一直安安分分,别多折腾,慕家也是能养她一辈子的,偏生她心生贪念了。
她也不准备找李姨娘回来询问什么,比起李姨娘,显然那道士知道的比她多多了,这从当时李姨娘的话里就可知。
这法子或许是她想的,也有可能是别人帮她想的。但很显然,她一定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不然她早就把人给咬出来,以求能够自保了。
冬梅听得那李姨娘的下场,又想起慕梦对慕清染的诋毁,以及这次的恶毒计策,她忍不住说道:“李姨娘这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嘛!如今这下场也是她应该得的。哼!”
慕清染闻言,愣了愣,笑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回了院子,慕清染就加紧制作了解药,让人送过来给碧波服下。
但关于绿柳,却犹如从整个府邸里蒸发了一般,门房根本不曾见她出门过,但是搜遍了整个府邸,都不曾找到她的人。
而慕风光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传来的消息却是,那个假道士竟然死在了监狱里,没有问出任何事情,死得也不明不白,这着实让刑部的人都奇怪不已。
明明都还没来得及用刑,人就突然死去了。
府邸里闹得轰轰烈烈,但孙姨娘却始终都呆在她的院子里绣花,针脚细细密密,她听得府邸里的消息,停住了手里的针线活,微微勾了勾唇:
“李姨娘从来都是个蠢的,我以前就说过她,只是她素来眼高于顶,不肯听从罢了。而今这下场,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至于绿柳,也是她自己露了马脚在先,落在七小姐手里,她也不冤枉。”
那人低声道:“七小姐从江南回来后就感觉很不一样了,咱们是不是要……”
孙姨娘闻言,手中一顿,扫了对方一眼,“说什么混话?你注意到了么,七小姐眉眼的烙印?”
“什么?”那人愣了愣。
孙姨娘收回视线,淡淡道:“那是祭司和教主大人才能烙下的养魂印,七小姐啊,最终也是活不长了的。咱们最好也别去碰他们看中的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养魂印?”那人惊了惊,面上露出惊惧,却马上收敛了表情,“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种东西只在传说中听过,往日里都不曾见,或者是见了也无法得知,毕竟那是拜月教里禁传的秘术。可是,她为什么知道?
孙姨娘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少知道一些对你比较好。你只要知道,如今,我只是慕家的姨娘就够了。”
“你不回南疆了?”那人又是一惊。
孙姨娘冷笑道:“我出来就没想过回去,你也最好别多言,我救了你,你就给我闭紧你的嘴。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让我的女儿嫁个好人家,和和顺顺过一辈子!”
那人听得她这话,也便闭了嘴,只淡淡回道:“冲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孙姨娘也不理对方离开的脚步,只慢慢地继续绣着手里的帕子,不过几下,一朵妖艳血红的曼珠沙华已在她手中绽放。
她怔怔望着那朵曼珠沙华,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德文帝的寿诞随之而来,京都各处早已经开始为其做各种准备,京都中各部、寺、监官衙等建起经棚、设彩坊。
放眼所至,京都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宝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
那些抵达已有半月多的外国使节自然也是见过准备的,但到了其生辰当日,见得如此盛景,也是感慨。
整个京都都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氛围,透着一股子流光溢彩,让人神往无限的奢华。
因为圣上寿诞,德文帝将在宫里宴请外国使者以及文武百官,且国有律令,天下诸州皆令宴乐休假两日,普国同庆。
慕家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待得早膳完毕,都各自打扮好,穿上相应的礼服。慕罗氏与慕清染都是初次进宫,慕罗氏唯恐坏了规矩,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慕清染的衣服与佩饰,无不妥当后,这才出门来。
这才出门,就见定国将军府的马车已然候在门口了。
慕家几人不由都愣了愣,却见站在马车边的洛五一见到慕清染,就撩起了车帘,出乎人意料的是,就见洛北辰随之跃下了马车。
他快步走来,停在慕罗氏面前,先行了一礼,这才道:“晚辈来接染儿一同入宫。”
慕罗氏愣了下,“染儿自然是要随我一同的,北辰你们毕竟还未曾成亲,这般同进同出,也实在有些不妥的。”
虽然这世道已经不像从前一般苛责女子,但这样大典的日子,宫里又人多嘴杂,她生怕委屈了慕清染。
洛北辰回道:“还请您放心,晚辈一定会顾好染儿的。此次晚辈前来,是因为太后要在宴会前接见染儿,故而才来接她先行入宫。”
京都里的人都知,太后喜静,平日里除了初一,不然也不会多出现。命妇们她几乎也不召见,这次却想要见慕清染,这着实让慕罗氏怔住了。
她想了想,自家女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忙道:“太后,太后娘娘怎么要见染儿啊,可是,可是染儿做错了什么?”
她唯恐是自己女儿私底下冲撞了太后的某些禁忌,而且她也知道,因为自己女儿让五公主被送去了皇庙清修,生怕太后是因此而想找染儿麻烦。
洛北辰淡淡道:“不是的,只是想要晚辈带她一同与她见见面,您不必担忧。”
慕罗氏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慕清染,点点头,道:“好,那便麻烦北辰了。”
洛北辰拱了拱手,“那晚辈便带染儿先行一步了,宴会时会带染儿来寻您。晚辈告辞!”说罢,拉过一旁的慕清染走了。
慕清染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她娘告别,就被洛北辰给推上了马车。
她爹因为是朝廷官员先去了,留下她陪着她娘,现在她都走了,她娘就剩一个人了。
但偏偏方才洛北辰一拉她,就趁机点了她的哑穴,等她上了马车才松开穴道。
车外的洛五得令,朝着慕罗氏点头示意后,就先行当起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慕清染推了他一把,恼道:“你是故意的?你不是应该跟着洛将军一起去宫里的么?作甚还来我这,我娘一个人,我担心着呢!”
洛北辰抓住她的小手,淡淡道:“你娘那么大人,何劳你的担心。放心,我没骗你,太后的确要召见你。”
慕清染见他如此说,不禁有些奇怪,“太后见我作甚?”
洛北辰推开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眸子盯着她泛着淡淡色泽的指甲,“她想我带着媳妇去见见她,她年纪大了,如今惦记的也不过那么几件事了。”
慕清染任由他动作,闻言,她想起洛北辰的身份,再想想当时在南华寺和皇家避暑山庄时,太后温和的态度。
或许,在南华寺时,太后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与洛北辰有了婚约,这才单独接见她,与她说话吧!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日子她特地了解了一些洛妃的事儿,当年洛妃宠极一时,最后更是死后累得德文帝几乎崩溃,还是太后把持帮衬,这才让德文帝重新打起精神来。
按理说,身为母亲的太后,最是会讨厌这种女子的,为何太后却对洛北辰宠爱有加呢?
她想了想,慢慢道:“太后她老人家很喜欢你呢!”
洛北辰闻言,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太快,慕清染都不曾看清,就已然消失。
“我前三岁是在冷宫渡过的,只有一个太监照顾我,那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我只记得很冷,很饿,还很静。”
慕清染愣了愣,手指握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