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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再回去的时候,朱颜已经不在屋里了。按下开关,灯光迅速投下一片空虚的昏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我突然就觉得那样难过,眼泪也在下一刻涌了上来,完全忘记小川还站在身旁,这样的举动有多丢脸。

小川说,杜灵,对着一个空屋子你都难过成这样,一会儿朱颜回来了,你要怎么面对?

我摇了摇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眼泪仍是不停的掉下。因为怕直接面对朱颜,我在她和薛子枫视频时选择了离开,在外面的游荡的这两个小时里,我害怕,我惶恐,我不知所措,我设想了太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每一种都令我恐惧,然而,当我接到薛子枫的电话,说明他已经和朱颜彻底谈过我们的问题,让我放下心来平静面对现实面对朱颜时,我还是迫不及待的跑了回来,即使我站在大门前的那一刻仍在犹豫。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毫无人气的空房间,我的心却比刚才准备要正面朱颜时来得更加难过。

朱颜离开了,是否代表我已将她伤到极致,而她再也不愿面对和原谅我?

小川的手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她的手湿润而温暖,紧紧的握住我,似乎想要通过这双手传给我些许力量,她说,杜灵,算了,别去想这些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后悔就可以改变的。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小川点点头,说,我都明白。灵,你就是这样,总是替别人想的那么多,就拿这件事来说,你会以为是自己伤害了朱颜,毁了与她那么多年的感情,所以拼命的折磨自己,想让自己也承受同样重的伤害,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对对方的愧疚,可是,你忘了,你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灵,今天已经过去,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你不能总为别人活,你也要想想你自己。我并不是要让你自私,我只是想让你多爱自己一点,这样不好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为难得的温柔,我听着她的话,一时愣住。

小川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开开心心,永远没有烦恼的样子,这点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却并不代表她没有心。她活得快乐是为了对得起自己,她开朗热情是为了感染朋友,她总是不厌其烦的找出各种各样的事来考验和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可是我知道,她做这些事,更多是为了带着我寻找快乐。虽然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扮演着类似于她监护人的身份,可是在关键时候,她总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前面,替我挡风遮雨。

小川说,灵,你别为难自己去面对朱颜了!收拾一下东西,上我寝室里和我住一段时间吧!我们四人间的房,现在只有我和另一个女生住,多你一个还能热闹点。

我看着她,知道她是怕等一会儿朱颜回来了我无法面对,毕竟,我和朱颜这么多年的感情,出了这样的事,尽管薛子枫选择的是我,伤害的是她,可是我也难过的。

我还在犹豫,这时小川已经开始忙着帮我收拾东西,我看着她熟悉的翻出几件我常穿的衣服,塞进包里,还不忘把手机充电器一并装里,然后拉着我,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这一别,究竟要等多长时间,我才能像从前那样从容的走进来,和朱颜手拉着手闲话家常。

我开始了在小川寝室的生活。

一切果然像她说的那样,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住。小川安排我在她的床上睡下,自己则跑到于我相邻的床上,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帮我铺床打点,我的鼻子就一阵发酸。

离开家前,我曾发了一条短信给朱颜,告诉她我去小川的寝室暂住几宿,然而,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短信发过去三天,仍然一点回信都没有,我开始害怕,朱颜这次真的被我伤透了。

因为生活照被曝光的事,薛子枫受到了公司严重的干预,很多时间都不再有自由活动,所以,自那次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而他的电话比之从前更少了许多,我开始反思,之前我所做过的种种,究竟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上课变成了一件极端枯燥无味的事,应该说,我根本静不下心去听讲,于是,迟到、早退、走神、提问不会成了家常便饭,导员办公室成了我经常出入的地方,他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啊杜灵韵,可是我没法回答他。

一晃,一天又结束了,伴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我拖着包跟在同学后面走出教室。刚出教学楼,前面有个人就好巧不巧的挡在了我的前面,我向左他也向左,我向右他也向右,我心想,大不了让你先过吧,可是他居然又停在我前面不动了,我正纳闷呢,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好久都没见的健哥。

我看着他,突然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咧开嘴冲他笑,我说,好久不见,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话还没说完,健哥突然把我搂进了怀里,他说,灵韵,我听小川说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你的,可是我一直在犹豫,你到底愿不愿意见我,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我说,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大家都听说了啊?!你看就是这样的事,想什么都抓住的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我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健哥听了,搂住我的胳膊紧了紧,他说,别这样说,你知道我今天到这来的目的,灵韵,我像是来看你笑话的人么?

我听了他的话,开始沉默。其实我知道健哥今天来只是为了安慰我,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用正常的心态去面对他,事实上,所有的人我现在都不敢面对。

我不再说话,站在那里,任他搂着我,贪婪的享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安全感,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当我伤心难过时一样,从他身上得到厚实的慰藉。

好半天,健哥才慢慢松开手臂,他说,灵韵,难过的时候别一个人挺着,尽管来找我,你知道,就算做不成恋人,哪怕你只拿我当一个和你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大哥哥,我仍愿意当你的靠山,你说好不好?

……我不住的点头,眼泪在瞬间泛滥,急得健哥慌张的翻纸巾。好奇怪,我最近变得越来越感性,动不动就会流眼泪,而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情绪,健哥拉着我向外走,他说要带我出去转转散散心,于是我跟着他出了学校,来到从前我们还在一起时常去的中心公园。

坐在河边的木椅上,中午的阳光照在河边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健哥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温暖而干净,整个人比从前的他精神了许多,其实,自从他这次病好回来后,他的脸上逐渐显露出健康的气色,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近似病态的白皙了,可是,也许是我太长时间都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我突然发现,在他的眉头间,还能隐约看到像从前那样忧伤的影子。

他说,灵韵,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和朱颜之间有了很大的隔阂,但是我相信,一切一定会过去的,就像你在乎朱颜一样,她一定也是同样的在乎你。我想她之所以这么多天来仍保持沉默,大概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你吧!毕竟是这样为难的一件事,她需要时间的。而既然当初你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那么不管今后遇到怎样的情况,你都要咬着牙挺下去,因为你一定要坚持到幸福到来的那一天,证明给别人看,你的选择没有错!

这样的话从健哥嘴里说出来,突然就变得有意义,让我真的开始相信,朱颜之所以没有给我回信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因为我知道,健哥他是那样的睿智,那样的了解我,他一定不会骗我的。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中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我突然发现,对于健哥,我还是存在着那种依赖,不同于和薛子枫在一起时的那情绪大幅升沉和猛烈的心跳,和健哥在一起时,我总能变得安心和平静。正想着,胃突然急促的抽动了几下,引来一阵绵长的疼痛,我皱着眉,身子不由自主的弓了下去。

健哥看着我,紧张的问,怎么,胃疼么?

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可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经胃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健哥慌了,他说,灵韵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他一直是知道我打小有这个毛病,只要连着几顿饭吃不好,就会胃疼。小时候玩心太重,常常忘了吃饭的时间,所以会胃疼,长大后因为自己比较贪图美味,所以包里总放着零食,胃疼的情况也越来越少,而这几天,因为薛子枫和朱颜,我总是吃不下饭,像是今天早上,起床时已经很晚了,所以就直接跑来上课而没有吃早饭,否则也不至于大中午就胃疼得死去活来。

健哥看到我越来越疼,站起身来,说,灵韵你坐在这坚持一下,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回来!然后没等我表态,就一个人跑出去了。

几分钟后,当健哥再次跑回来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袋牛奶和一包口感极软的蛋糕。他坐下,帮我将吸管插到牛奶袋里然后放在我手里,我觉出那牛奶居然是热的,喉咙突然哽咽住。

直到牛奶蛋糕下肚,又过了七、八分钟,我的胃疼终于逐渐减弱,等到我抬头再看健哥的时候,发现他也急出了一脑门汗,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正想开口跟他说些什么,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我掏出来,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接通了,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居然是张浩东的声音。

张浩东说,是杜灵韵么?

我说,是,脑子里一边飞快搜索着他打电话给我的原因。

他说,我是张浩东。

我说,我听出来了。

他说,今天下午你有空么?我想和你谈谈。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我还是说,几点,在什么地方?

张浩东说,那你就来我的办公室吧,我这一下午都没有事,你进公司时,跟门卫说一声就行了。

我说好,那下午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健哥看着我,说,怎么了?下午要去哪里?

我看着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张浩东刚才的话,一转眼,瞥见健哥一脸关心的神色,突然不想让他担心,于是说,没什么,一个同学找我下午陪她逛街。

他说,可是你能行么?刚刚胃还那么疼?

我说,没事,你知道我以前也这样,就一阵,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说,那你也注意一点,下回按时吃饭,别再让人担心了!说着,他站了起来,看了看表,说,那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吧!你把书放回去再和她逛街,免得拎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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