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和凯尔落在两个朋友身边。四人知道首先要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四人齐心协力用魔法建造了结界。
“你们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瑞文质问。
“你自己试试看,在那么大营地的几百顶帐篷里找几块破水晶石,需要花多少时间。我就不提那么多的陷阱和想要杀死我们的泥人了。”亨利辩解道。
塞拉举起手:“等会再吵好吗?你们不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精灵和仙子同时耸耸肩,翻了翻白眼,相视一笑。
“不管怎么说,”凯尔说,“我们只找到了两块水晶,回头再跟你们说细节,不过我们相信泥人首领手上一定有第三块。”
他们的谈话被泥人冲撞结界的噪音打断了。亨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碰撞声消失。
“可是我们跟它们打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过首领。”塞拉告诉凯尔。
“它们根本不佩戴徽章之类的东西,我们怎么在这一片泥人里找指挥官呢?肯定不能一个一个查,敏特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有个计划也许可行,不过你们可能不会喜欢。”凯尔说。
“你先说说看。”亨利急切地说。
“我们要把屏障撤了。”凯尔叹了口气,对其他三人说。
“什么?你疯了?泥人会袭击敏特人的!”瑞文喊道。
“就是这样,我们可以从半空监视,看谁在发布命令。一旦我们找到最后一块水晶毁掉,敏特人就安全了。”凯尔继续说。
“我觉得有道理,可还是不喜欢这个计划。”塞拉低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凯尔同意道,“可这是唯一的办法。此外,根据敏特人现在的位置,两军遭遇还需要几分钟。”
“我们找到首领之后,能不能再次竖起屏障?”亨利问。
瑞文摇摇头:“敏特人不会感谢我们的。而且,我们一旦竖起屏障,泥人会聚集在一起,指挥官又会混进人群。如果他们分散追击,谁是老大就会一目了然。”
“那就这样决定了?”塞拉问。其他几人叹着气点头。亨利和凯尔直飞上天,冲破结界,飞行的同时紧紧盯着泥人大军,寻找任何发布命令,指挥部下的军官。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耐心等待。
此时在地面上,塞拉和瑞文聚集魔力,把意识集中在魔法墙上,一点点把魔力收回自己体内。当她们再次睁开双眼,壁垒已轰然倒塌,不留一丝痕迹。
泥人见到屏障已经消失,一时不知所措,陷入了混乱。塞拉和瑞文也用魔法变身,飞到半空加入了亨利和凯尔搜寻指挥官的行动。因为空中尘土飞扬,塞拉可以借助半空中密布的土元素达到任何高度。
四人在半空中看着泥人像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猛冲向前,它们一边像妖魔一般嘶叫着,一边向敏特人涌去。它们吼叫的声音在半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四个伙伴用目光仔细梳理泥人的大军,可它们的数量过于庞大,一时间无法找到头领的痕迹。塞拉注意着两军的动向,敏特人和泥人还离得很远,他们还有不少时间来完成任务,如果能及时找到泥人首领的话。
从半空看去,泥人进击时的样子好像蚂蚁一般,瑞文特别留心是否有个别人落在后面,接着她锐利的目光发现了一团相对较大的形体,之前被密密麻麻的泥人遮挡住了,现在才被辨认出来。她刚想凑近看个清楚,那团东西忽然发出一道红光,好像下午的阳光被红色水晶反射的一般。虽然闪光稍纵即逝,瑞文已经确认了目标,她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四人一齐向下俯冲。
四人同时落在地面,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眼前的这个泥人跟之前见过的都大不相同,它至少有十五英尺(4.5米)高,肩宽差不多是身长的一半,手臂上的肌肉高高凸起,肱二头肌凸得尤其厉害,好像胳膊充了气一般,腿部也是类似的情况,像树干一样粗。不过,它身上最可怕的地方是额头正中闪烁的眼睛,像其他两只一样充斥着恶毒和恨意。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那块他们遍寻不获的红色水晶。它被某种巨力硬生生嵌入了泥人的血肉,只有末端露在外面。
“天,这也太恶心了。”亨利说道,极力忍住呕吐的欲望。
凯尔用力甩掉反感的情绪,在四人和巨型泥人周围设置了结界。其他人同样,注入魔力进行加固,如此这般,以至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破坏这道结界。随后,他们的注意力转向了泥人。对方盯着他们,可是没有任何举动。
凯尔试着向泥人发射爆炎,正中它的胸口,可是对方连晃都没晃一下,仅仅是厌烦地把它拨到一边。她喃喃咒骂着,向泥人额头上的水晶射出了一道灼烫的热流,巨人也没有畏缩,而是举起手挡住了攻击,把它反射到结界上。结界毫发无损。
泥人接下来狂暴地冲击结界,对它拳打脚踢,甚至用头去撞。与此同时,四人各自用魔法攻击它,可是统统不奏效,泥人对他们毫不理会。
“这家伙是不是对魔法攻击免疫啊?”塞拉问。
“就算是,我也不觉得奇怪。实际上我看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了,除了它脑门上那恶心的玩意儿。”瑞文回答。
“你为什么不把那块东西传送过来?”凯尔问亨利。
“这是个好主意啊,我为什么没想到?”亨利疑惑。
“赶紧做就是了。”瑞文命令道。
亨利集中精神,努力把那块水晶传送到他们这边。一秒钟后,泥人痛呼一声,一道影子向他们的方向飞来。可是它没飞多远,泥人就伸出手来抓住了它。之前嵌入水晶的地方现在是一个深深的洞,流出了脓和紫色的血污。
“这比刚才还要恶心。”瑞文评论。
泥人张开手掌,检视手心的水晶,然后抬眼看着四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噢,天哪,它不会是……完了,还真是。快点,瑞文,定住它!”凯尔大喊,她已经意识到泥人打算吞下水晶了。
瑞文使出全力,掏空魔力发出的一击,似乎完全被巨型泥人反弹了回来。不过她的攻击还是让巨人顿了一顿,时间刚好够凯尔绕到它背后,在它膝盖后方划了一剑。
接着,凯尔灵活地跳到一边,看着泥人一边痛叫,一边单膝跪下。很快,它回过神来,举起一只巨手,打算砸扁攻击它的人,人类则及时竖起护盾。巨人对结界全力攻击,不过还是被挡住了。
趁着凯尔和泥人陷入僵局,其他三人也配合发动了攻击。塞拉用战锤猛击地面,让大地震动,好使巨人失去平衡;同时,亨利在巨人眼前迅速飞来飞去,进一步让它分神;精灵则趁机向它握着水晶的手发射了许多支箭。
因为巨人没有注意到瑞文,它无法挡开射向手部的箭雨。只听它痛叫一声,手指不自觉地张开,水晶掉落到草地上。它忙于照看自己的伤处,没有发觉凯尔已经一跃跳过它的一只脚,朝着水晶扑去。等它发现水晶不见了的时候,晚了,凯尔已经销毁了它。
一时间什么变化都没有,四人心想海德纳的信息莫非不准确,这就糟了。忽然,一阵大风刮起,比亨利以前召唤过的任何飓风都猛烈,甚至现在魔力大进的亨利也无法和它相匹敌。这阵风不但强大,而且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不容违抗。
风把他们四人建造的结界刮成了无数碎片,好像那只是一个气泡似的。四人做好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威胁,可是惊讶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塞拉睁开双眼,发现风绕过了他们,就好像他们站在河中央的岩石上,不受激流影响一般。她环顾四周,发现敏特人也被这种安全的气囊包裹着。在战场的其他地方,飓风则在泥人中肆虐。奇怪的是,草地丝毫不受影响,之前没来得及逃离战场的其他生物也毫发无损。
草在缓缓地摇晃,好像被清风吹拂过一般。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草地上方,肉眼可见的空气猛烈旋转,快速流动。四人带着好奇、惊讶和恐惧的神情,看着泥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但并不是以瑞文预料的方式,被风刮走。
实际上,虽然泥人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它们的足部似乎被牢牢固定在地面。每个泥人都化作漆黑的粉尘,飘上半空,和其他的黑色粉末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乌云样庞大存在,遮蔽了烈日,在草原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接着它们像被什么吸走似的,飞向西边的沼泽。
没过多久,泥人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可是风还是没有停歇,忽然,它毫无预兆地逆转了方向,朝着四人的方向刮了过来。过了好一阵,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森林和草木开始重新焕发光彩。花儿复苏,长出新的花蕾;树木拔地而起;草的长度成倍增长,看起来也有了生气。几秒钟之内,它们仿佛经历了几年的成长。
亨利转身看向敏特人,也大吃一惊。他急忙捅捅三个女孩儿,她们也急忙转身,发现敏特人的转变,惊讶得张大了嘴。敏特人的鳞片颜色越来越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但如此,他们的年纪看起来也小多了。年长的敏特人皱纹少了很多,眼神中的光亮和希望也增加了。年轻一辈的敏特人有些甚至连身材都缩小了。
敏特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自己的身体,他们松弛的臂膀重新变得年轻,恢复成肌肉发达的样子。亨利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他看着三个同伴,发现她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光倒退了两百年。如果在其他的情况下,亨利说不定会幽默一下,说几句笑话,可现在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开玩笑,也不适合说话。亨利明白眼前无形的力量十分强大,只能充分表示对它的尊重。
凯尔自认为已经见过了一切令人惊讶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出乎她的意料,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震惊不已。敏特人头顶上方闪着绿光,并开始旋转。凯尔正在猜测绿光的作用,瑞文却让她看向沼泽的方向,那里一幢幢巨大的房屋正在自行建造,包括她和亨利之前无意中弄塌、后来又被她烧毁的大厅。现在那幢纯白的大厅矗立在原地,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恢复了全盛期的风采。
凯尔转向刚才的方向,惊讶地发现一个接一个敏特人出现在眼前。绿光完全消失之后,空地上挤满了数以千计的敏特人,数量正好能填满树顶上的镇子里那些废弃的空房子。
风渐渐小了下来,瑞文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奇迹就该结束了,可是风力又逐渐变大,并刮得前所未有的猛烈。空气中强烈的魔力已经增加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远远超出他们经历过的一切情况。四人耳朵嗡嗡作响,心旌摇曳,却努力保持着镇定,用力深呼吸,不肯向这股强大的力量屈服。此时几个敏特人已经跪了下来,没多久,只有他们四个还站着。
魔力不停地增长,不知过了多久,以至于瑞文觉得他们四个都要被魔力压垮了。终于他们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而他们的上方则出现了一块块不同的颜色气体。她注视着带着红色的空气落到地上,化作上身像精灵,下身是马的生物。每个颜色都变成不同的生物。这边,蓝绿色的气体化作人身鱼尾的生物;那边,棕色的空气则变成色彩斑斓的仙子。很快,整个草原满是各种各样的魔法生物。
风还在刮,扫荡着一切衰败、邪恶和绝望的痕迹。风中带着音符,听了让人顿起思乡之情,在黑夜里听来也许能使人心怀畏惧,可是在光明的白昼,人人的心中都充满希望。歌声停歇,风也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