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暖风袭袭,杨柳刚抽出新芽,显得嫩绿,柳条随风飘扬似女子婀娜多姿的身缎般妖娆。
若绾手握月白手绢立于上林苑看柳姿随风扬,微风起,牡丹花香沁入心脾。轻移莲步欲去御书房,路经凝鬟宫时,脚却停了下来。凝鬟宫前的梧桐树干依旧狰狞,只是多日未见似乎苍老了许多,不知这殿内的人儿是否亦是如此?
没有再多想下去,便进了凝鬟宫。
紫韵殿如往日那般门敞开,殿内凌乱一片,关紧了窗里面显得黑乎乎一片,她拉开帷怅,打开雕花窗,殿内顿时明亮起来。
殿内的人儿似闻得了有人来了,及了鞋走出来只见一个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静立于殿内。
惠婕妤走上前,坐于宝座上手摩挲着花梨木案几边缘,“惜容华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这紫韵殿,不过几日未见,惜容华是越发美了,看来生活是十分安逸。”
若绾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是关心,还是嘲讽,只得勾起嘴角笑盈盈道:“承了姐姐吉言,妹妹过得很是好。”
“是吗?过得这好,是真好,还是假好,恐怕只有惜容华一人清楚。”惠婕妤仰首看着外面开得美丽的牡丹,眼神遥远而又迷茫,她说的话仿佛不是说与若绾听,仿佛是说与那端的人听!
“烟霖双生花……”
若绾的话还未说完,惠婕妤突然转目看着她满眼的冷意与傲视,她的眼神就这般生生将她的话打断,“你听谁说的?”
“我只想从你身上知道一些对于我有作用的东西,而且告知我一些,对你根本是无害!”她终于挑破横亘在两人中间那层假意!
两株傲然开放的梅似乎是永远都不能安然,相拥的活在一起。
她仰首似在咽泪,也似在看那蓝蓝的天空,从侧面看过去,她的侧脸是那么美,那么哀伤!
良久,她才转目看着她道:“我与她是双生花,只是我们不能如院里那牡丹与芍药开得和睦一些。因为她始终都是赢家,她得他爱,她得父母疼,她是在家是大小姐,在宫内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我什么都不是……”她说到这里整个身体蹲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头,她很痛,心在割疼的痛!
若绾见到这里立下明白,手利索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药塞进她的嘴里,手轻抚她的玉背道:“只有放下,才不会那么痛,她有的,或许你没有!但是你有的,她或许就没有!”
惠婕妤脸上痛苦的表情缓下来,抬首看着她,双目噙泪,“有时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同样的淡漠疏离,同样的傲视!有时看到你趴下,就像觉得是自己趴下了,你如同我的一面镜子!”
“我不会趴下,因为我身上的枷锁不允许我趴下,经历那件事,我同样能够站起来,能够傲视六宫,我想你也做得到!”若绾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们相互依偎!
惠婕妤听得这话,忽然撩开水袖,一颗鲜血欲滴的守宫砂进入她的眼帘,惠婕妤苦笑道:“我有什么资格傲视六宫,我进宫这么多年,这守宫砂依然存在,这位份如同虚设,你觉得我能傲视六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