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夕阳落尽,敬事房的太监端来银盘道:“皇上,翻牌的时间到了!”
毓翎抬起头看了银盘,手欲翻那张写上“惜若娘子”的牌,而若绾却轻唤道:“皇上。”那唤得那么柔,那么轻。
那个婉约清丽的身影再次晃动在他的面前,手停驻在了半空,心被割得生疼,她那双眼里的示意,他看得清清楚楚,手翻德妃的牌子。
敬事房的太监打了个千儿便退下。
他揽过她柔弱的身子,低语道:“惜若,明日早朝朕定会将大臣进谏这事解决。”他像是承诺海誓山盟那般慎重。
若绾点点头,“翎,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臣妾只要能这样看到您就足矣!”
“朕此生能再次得此情,实上天对朕的眷顾。好了,惜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轻轻放开她的身子,便坐下继续批奏折。他真怕他自己再一眼,便要让德妃今夜独守乾清殿。
若绾出了御书房的门,扶着忆莲走在上林苑,夕阳刚落,红霞染透半边天,红霞如瑰丽的锦缎为蓝蓝的天空锦上添花。
她的心在渐渐地凉下去,虽经常在人前伪装,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却伪装得都不自然,他那温和的笑总让她沉沦。她知自己是恨他,并不爱他,但是总是会沉沦那种感觉,因为那种感觉便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温暖。
曾经,那个名唤君季巷的男子也曾给过她温暖的眼光,但是她却没有福气去享受那份温暖,因为那时她是主子的杀手!那时她觉自己在君季巷面前是**裸的,因为他总是能够看透她心里所想。
忆到这里,她仰首看夕阳下的天空,却听得忆莲唤道:“小主,你听林苑内有人!”忆莲的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到。
她停驻下来,静静地听着。
一个女子胆怯地寻问道:“小主,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这般那么我将会永远被她踩在脚下!我不能再这样屈辱下去!你必须成功,不许失败知道吗?”这个女子似乎好恨那个“她”,没有留一丝余地,尽是恨意。
若绾紧攥住忆莲的手,加紧了脚步。她不愿再继续听下去,她就知那一天会到来,但是她希望不要来和太早,等过了大臣进谏此事后,就可以安心!
离时,她与忆莲都没有看到树下那个高贵傲然的身影,一丝邪意的笑勾起,让这个傍晚更加的让人觉得凄凉,阴森!
夜里,若绾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那句话在脑子里久久不散去,反复回响在耳边,双眼看着床榻上的镂空花雕,手拧着锦被角。手心里的微汗起,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那么自己是不是还是映雪国的若绾公主,还是父王与母后最疼爱的绾儿!
侧身转过头,望向窗外,月光皎洁,她却不感到美丽,反而感到凄凉无比。忽然一只白鸽停落在窗前,心剧烈地开始跳动!
有任务么?不是说过进宫后就不会再有任务了么?她顾不得想那么多,起身下了床榻走至窗前把纸条取下来,放走白鸽!
熟悉的字映入眼帘,纸笺上写道:小心德妃与吉嫔,切莫妄动,小心谨慎为上策!不要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谨记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手刃仇人!
贝齿紧咬下唇,将纸笺紧靠胸膛,欲哭无泪。林若绾想要手刃仇人,那么就应该从那种温暖里走出来!毓翎,你太让人捉摸不透,你看起来总是温和的笑,像是一个最好的仁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传来忆莲关切的话语,“小主,怎么了?”若绾没有答它,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
忆莲点燃烛,整个厢房亮堂起来。忆莲见若绾静立在窗前,神情忧伤,她素得如春梅绽雪;洁得如秋菊披霜;静得如松生空谷,走上前轻声关心道:“小主,夜里凉,披件斗篷吧!”说罢已将紫绸斗篷披在她瘦小的身上。
若绾握住为她披斗篷忆莲的手,转过身,却是满面泪痕,忆莲用丝绢擦拭道:“小主,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吧!奴婢愿意倾听。”
她点了点头,松开忆莲的手,开口道:“忆莲,这几日帮我看着柔采女些,特别是她与什么人来往。”
“奴婢谨记!”忆莲福身道。
若绾挥了挥手,示意忆莲离开,自己便回床榻。
窗外月依旧皎洁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