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雨寺,江都一带盛名已久的禅寺,立寺两百多年来,上至方丈,下至小小沙弥,俱都是佛法期修者,戒律清规俱都甚严。
在五十年前,更是由于寺内出了一个茫茫和尚乙正大师,以区区六十年的道龄,就突破了清镜道至罗痕道的生死境,成为了罗痕道初镜的高僧,名传郡内。
但由于乙正大师在突破到罗痕道不久后,就离寺远游。茫茫大荒,五十年来,回潇雨寺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以至于有人,以为有了罗痕道的修仙者作为靠山,就敢横行江都,无法无天。
在江都城的东城有一条街,名礼仁街。礼仁街街头至街尾那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屋宇,也都全是一户大富,江姓人家的府邸。
可江都城的人们却从来不知有这样一条街,他们只知在东城,有一条叫恶人的街。在恶人街上,有一座叫恶人的府邸。
而此时在这座被江都人们又恨又怕的恶人府里,一个穿着华服的长脸凹鼻青年,正对着一个有着三角眼的中年大汉卑躬屈膝。
“吴兴师兄,我拜托您的那件事考虑得怎样了?”
三角眼大汉有点不屑的看了青年一眼:“礼仁,你就是太沉迷于这些私欲之中,才会道法多年不见长进。”
你……你真好意思说我,不知是谁昨晚在红院不知足,半夜还跑出去强抢了好几户清白人家的女儿回来。
大汉不知长脸凹鼻青年心中对他的腹诽,又道:“那杜家女儿到底是有多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经潇雨寺那帮老不死的秃驴插手后,居然还传书师父,累得我下山帮你。”
被大汉叫做礼仁的丑陋青年,就是这些年来使得全江都怨声载道,无恶不作的恶徒,江礼仁。
江礼仁碍着这大汉是他伯父,莫林老祖江沙的嫡传弟子,清镜道上镜的高手——吴兴,所以只得赔着笑脸说话。
这会儿忽听吴兴提起自己前些天在潇雨寺外,惊鸿一瞥后,就念念不忘的佳人,不由兴奋得两眼发红:“您是不知道啊,那的确是一个妙人来的,若您现在就同意了我的请求,去潇雨寺掳了她来,那我们就可以一起享用了。”
在吴兴来前,江礼仁就因对杜家小姐秀美绝尘的容貌色心大动,两次想出手强抢,皆未称心,尤其是今早,也就是琅邪三人进城之日,江礼仁还亲率着一群打手前去杜府,打算强抢。
可谁知眼看就要能一亲芳泽时,先是摆平了稍前半路杀出的那个穷酸儒,后来那群老不死的秃驴却也来了。
那老归老,可个个都是高手,且江礼仁最近还听说,潇雨寺内的这些老不死中,已有至清镜道大圆满者。
这可直接把江礼仁吓得直哆嗦,一见潇雨寺的人来就打算走人。
而幸好,也不知打哪来的一个蠢货,突然就冲了出来,和那群秃驴打在了一起,他暗道一声好,见机就逃了出去。
回来后,一刻不耽搁,江礼仁先前本就传信给他伯父求援,现又马上用法术,再传书了一次给他在寂洲山中的伯父,江沙。
因怕江沙知道潇雨寺内已有大圆满生死境者,让本就忌惮于茫茫和尚的江沙不来帮自己,江礼仁竟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可谁知他千盼万盼,只盼来了吴兴一人。
虽有点失望,可江礼仁知吴兴修为也不俗,恶法妖器更是繁多,虽只是清镜道上镜,不可能打得过清镜道大圆满者。但那到底只是道听途说,潇雨寺里到底有没有这种境界修为的人都还难说。再说了,反正前去冒险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怕的?
要是真出事了,那死的也会是,吴兴。
吴兴不知道江礼仁在打的居然会是这种恶毒的主意,竟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师徒,一听是连阅人无数的江礼仁都这样垂涎不已的美人,不由得也是色心大起。
“好吧,看在你这样殷殷的拜求下,我就为你去一趟这潇雨寺吧!”
“是,是,是!礼仁在此拜谢吴兴师兄了。”
且不说江礼仁和吴兴这两个恶徒,各自在打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主意。琅邪和凤岐因看连路来的客栈酒楼俱都爆满,只剩潇雨寺一个希望。
虽看上去,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寺庙,应该不会还有闲余的禅房,可两人还是上前叩门。
不多会儿,也有一个年岁似是颇大、面带慈祥的大师应门行礼,问到何事。
琅邪和凤岐还礼,正色道:“因传江都将有灵宝出世,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命,到此寻一场未知造化。谁知江都城里早已人满为患,各大酒楼客栈均已无空房可供。听说潇雨寺内俱是得道高僧,近日大开方便之门,所以我们前来叨扰。”
大师闻言,面有难色:“本来,施主所说皆是实情,若是往日,这只是举手之劳。可施主不知,今天早上,我寺因不忍善人遭恶,出手相救,所以惹了一件麻烦。现在如果迎进两位施主,怕你们也会卷进此事之中,二位还是另行他处吧!”
琅邪听潇雨寺大师如是说,也想起了刚刚那几人所谈话语里的另一件事。可再一想他们所过之处的那些酒楼,全都一般无二样...。
再和凤岐对望一眼,琅邪还是说道:“大师,请行个方便。”
潇雨寺的大师见自己已如实相告,他们还是执意投宿,不由得细细看了看他二人,发现竟看不透他们是何道何境,一时便觉得这两个少年有点高深莫测。
“唉………”潇雨寺的大师也就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内一让,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琅邪和凤岐道声“谢”,也就跟着这位大师入内。
一路行去,潇雨寺内果然到处都是伤患,且都是被人出手极重得打伤,现寺内众人正都忙着为他们治疗。
收回目光,琅邪和凤岐便目不斜视的直直跟着前面的大师,绕过佛殿,再绕过在墙外就能看得见的那五间屋宇后方,竟然还有长长的曲廊,穿将过去,那隐藏在世俗红尘中,花木扶疏,宁静致远的清和之地,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