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无声无息中静静地过去了。站中间穿清朝官服的男子走出来,抱拳拱手,施了一礼,让冯友放心,说:“道长不必如此,我们并无恶意。我们一家五口被奸人所害,在这寂寥孤僻的宅院上不了天,下不去地地呆了几十年,受尽这世间的折磨。还请道长做法超度我等,我等全家感激不尽。”
冯友见他们彬彬有礼不像厉鬼就收起了警戒之心把驱魔剑送回了剑鞘,但他又实在想不出一个善良的冤魂哪来那么大的怨气。冯友拱手还礼说:“实不相瞒,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施法超度各位。还请各位暂居与葫芦内,日后我必定会为各位操办一场隆重的法事。”说着拿出一只小巧玲珑,只有常人拇指大小的圆葫芦,拧开了葫芦盖。
谁知那男人不但不感激,反而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他黑色的眸子绿光跳跃,闪过一丝不耐烦,嗡声嗡气地说:“道长莫非是消遣我等。我求你好心施法超度我,你却包藏祸心想用那葫芦谋害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葫芦就是要取我性命的东西?”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既然道长不肯帮我超度,那我就帮忙超度你!”
黑色的怨气如同实质般冲天而起。鬼啸狼嚎一声,袖口内的手伸开,橡皮泥一样的手臂径直拉长,手掌立马窜到冯友跟前紧紧掐住了冯友的脖子。手掌传来的大力让冯友不敢大意。他右手摸进腰包掏出两张符纸,啪的贴在掐住脖子的鬼手。符纸舔出一道火舌,烧出阵阵白烟。男人脸色雪白,急忙缩回自己的双手,呼哧呼哧叫个不停。
其它站立的人见自己这方的人吃了亏,便惊呼一声,“孩儿”、“相公”、“哥哥”、“爹爹”,齐齐向冯友挥手抓过来。
冯友来不及躲闪,四双伸长的鬼爪瞬间抓住了他的衣领。“糟糕!”他惊呼一声,鬼爪凶猛地扯着他向前拉去。两双鬼爪葛地松开,剩余的两双依然紧紧地攥住他的衣领。松开的鬼爪一缩,蓄上大力扎向冯友的胸膛。
冯走眼见不妙就迅速从黄色道服的外套钻出来,顺手抽出了外套背部的驱魔剑立在胸前。那装法器的腰包却随着脱去的衣服掉在了恶鬼的脚下。二鬼抓不住冯友便生气地将衣服扔在地上,鬼爪又呼啦伸长直射过来。
“等等!”冯友急忙叫到,连连后退,“我并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
被符纸烧伤的男鬼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冯友,哼哼冷笑,“你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你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还这么施诡计对付我?哼!你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杀了我全家还想让我魂飞魄散!”
冯友提着驱魔剑丝毫没有松懈,他平静的对男鬼说:“我没有杀你全家。也没有害你的意思。我在这仅仅只是借宿一晚,如果我的到来有不便的地方还请谅解……”
旁边的老太婆干瘪的嘴巴不自然的蠕动,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她嘴巴飘出来,“孩儿,别跟他废话了!让他也尝尝我们的厉害!”一双鬼爪又拉长刺向冯友。
冯友看着飞射的鬼爪,有些无奈的说:“既然你们如此不听劝阻就被怪我心狠手辣了!”手中铁剑一振,反削而上,顺间削去了老太婆的鬼手。手自腕间断开,没有血液流出。断肢干干瘦瘦像一只冰冻的鸡爪,噗的掉在地上却还伸展握拳晃动。
老太婆惨叫一声,手臂迅速缩回来,止不住地哀嚎,她愤怒地叫道:“孩儿,帮母亲报仇,杀了他!”
闻言,两男鬼率先发动进攻。他俩腿脚弯曲轻轻一跃,脸朝下身体平直地飘浮在了半空。呀地叫唤一声,如飞出枪膛的子弹般,两两齐齐扑向手持驱魔剑的冯友。
冯友处乱不惊地将宽背的驱魔剑放平握在手中一使劲,铁剑像苍蝇拍一样拍向空中扑来的二鬼。二鬼措不及防,飞在前头的男鬼被铁剑拍在脑门上,花领的帽子也拍掉了,男鬼打着回旋宛如一只乱弹的皮球,飞滚着撞倒了灰尘满面的屏风。
男鬼后面的另一只男鬼眼见如此,欲在空中刹住脚止住往向前飞蹿的身体,却还是惯性地飞到冯友跟前。冯友毫不客气,手中铁剑抡圆开拍,这只鬼也皮球似的翻滚着撞回去压在了先前的男鬼身上。
两鬼底下的屏风受不了俩人的重力碰撞应声而碎裂。那只摔倒想爬起来的鬼被后面这只一压,身体又回到了地上,再与大地来了次亲密地接触。
“对不起,大哥。”压在上面的鬼神色慌乱地道着歉,被压的男鬼却有些窝火地叫嚷,“你快起来呀!还想压我到什么时候?”
上面的男鬼慌忙起身让开。就在这时,那手掌断了的老太婆尖利地呼啸一声,“敢伤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失去手掌的臂肢波浪似的甩动,甩出两条幻影,从冯友握剑的双手缠去,于腋下穿过绕上颈脖骤然收缩,冯友的双手和剑遂被锁在了胸前不得动弹。老太婆心中窃喜,口中不由叫出了声,“这回看你怎么死!”不着地的身体像被冯友拉走一样向他靠拢。
贴到冯友跟前的老太婆目露邪光,她干瘪如蛇皮袋的嘴巴凑上冯友的嘴唇,一细小如丝的气息从冯友嘴里抽出来,流进老太婆皱如蛇皮的嘴巴。老太婆立马仿佛吃过了鸦片的伪君子,作出飘飘欲仙的模样,干皱得像枯树皮的脸上皱纹暗淡隐去,有了一丝健康女性所有的红润如水。
停嘴享受了一番,老太婆又上身凑向冯友。冯友当机立断,他亳不犹豫地咬破舌间,飞快地念完咒语,一口温热的鲜血喷出,吐在老太婆刚雨露浇润的旱地一样的脸上。
血,扭动着,像一条条缠会成一团有生命的蚯蚓,一条一条地扭开铺成一个血红的符咒印在老太婆脸上。老太婆的脸嘶的一声,像被泼了硫酸,腾腾冒着白烟。老太婆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缠绕冯友的鬼手也不禁松开缩回去使劲地擦脸。
“奶奶!”
“婆婆!”
两声惊呼响起,那只半人高的小鬼害怕地躲进母亲的怀里,唉唉地哭泣起来。那只女鬼则轻轻拍打小鬼的头与背安慰着,眼睛看着冯友也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重新获得自由的冯友驱魔铁剑一挥,乘着老太婆捂脸哀嚎之际迅速扎进老太婆风烛残年的瘦小身体抽出。老太婆身体的伤口处立刻像手提式的二氧化碳灭火器一样,呼呼往外喷着大量通透的白气,哀嚎着挥发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