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河岸,一只小舟泛于小河之上,小船斗篷之下,一个美丽的女子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静静的沉眠一般。
女子此刻在梦中忽然突然响起她熟悉却恐惧的声音:“你舍命救他。你的霸业,你的道,你的不可一世,你的一切,难道就为了他白白断送了么?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娘!孩儿错了,但孩儿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遥儿,天下男儿皆薄幸,你以为你把命给了她,她就会记得你?她可以替一个女人挨你一剑,可以为一个女人跟踪你,他有一日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你?”
“不!娘,我相信他不会!”
“你太让我失望了,难道你忘记了娘为何跟你取这个名字么?”
“娘我记得!但是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遥儿!你看看娘,一生爱着你爹,他却连正眼都没给过我!他想得到你时,你以为你拥有一切,你不再稀罕你时,却弃置你如敝履。你要知道,女子若爱上一个男子,身下的只是罪孽,只有你比男人强,比所有人都强,别人才会敬你怕你,这个世间只有能力,没有什么人会对你一往情深,情这个字,只是女子一辈子的绊脚石,若得天下,必先无情。”
“娘我做不到,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对我!”
“他如今不会,以后呢?莫路遥,娘要你记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
旅帆甩开魔教三圣,背着琴琉璃一路狂奔至平城江溪河岸,旅帆炁力不支,长此下去,终有力竭之时,于是在河岸租了一条渔船,改走水路。一路泛舟至此,此时早已经过一夜,原本提心吊胆的旅帆,也终于停下手中的浆,让船顺流而下,静静的坐在船头等待着“琴琉璃”舒醒过来。
“她身上那么重这方法有效么?”旅帆在脑海之中冲白灵问道。
“原本就有契约之毒,现在又中了水银之毒,再加之身上新伤旧患一起而来,要是其他人早就见了阎王了!不过好在她有龙吟剑护体!才保的了丹元!按照我的方法应该可以祛的了他身上的毒!”白灵回道。
琴琉璃朦胧之中听到旅帆一人在自言自语,虚弱的睁开双眼,双唇无丝毫血色,一张一合无力的问道:“这……是……哪里?”
“琴姑娘,你醒啦!感觉好点了么!”旅帆听到琴琉璃的声音,兴奋的立刻从船头站起,赤着脚,急急忙忙的跑到“琴琉璃”身边将其扶起。
“来来来,喝口水!”旅帆一手搀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用青竹丝编织的水壶喂到琴琉璃口中。
此刻琴琉璃十分虚弱,也未在意这些肌肤之亲,只是浅浅的抿了口水,刚想询问旅帆昨夜情况,突然船身颠簸,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在旅帆的怀里。
“主人时间算的挺准的嘛!这个时候喂水!”白灵嗤笑着在旅帆脑海中笑道。
河道忽然转险,串流湍急,青州在河面起伏颠簸,穿插于嶙峋礁石之间,往下游划去。
琴琉璃眼见自己扑在旅帆怀中,刚想使劲绵力将他推开,接着船身忽然一抖,又是整个身体倒在旅帆的怀中。
旅帆也是羞红着脸,双臂却不自觉的将琴琉璃揽入怀中,琴琉璃不知道是体弱无力再去反抗,还是默而接受。二人一路相拥于小舟之中,看着轻舟乘风破浪,循汹涌急流顺航而下,竞速之快,一泄已是一、二百里。
湍急水路已过,旅帆立马自觉松开怀中的琴琉璃,按她的性格,生怕被一巴掌甩过来。琴琉璃此刻羞红着脸一时不知说啥,转眼看着俩旁的文竹垂柳,旅帆见她似并无要打自己的意思,立马随意找着话题以免尴尬。
“琴姑娘,今天天气真好!”
琴琉璃冷冷的横了旅帆一样,似有些不愿再搭理他一般,坐在船上看着远方。突然只觉腰间似有何东西蠕动,立刻转过身去,对着旅帆脸上“啪”就是一巴掌。
“无耻!”
旅帆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下意识的用双手捂在脸上,惊呆的看着琴琉璃!心中纳闷嘀咕道:
“这刚刚抱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变就变,说扇巴掌就扇,就算要打,不是应该我一松开就扇么?”
“受了这么种的伤,打人还那么疼,多半身体已无大碍!白灵的方法果然有效。”
琴琉璃怒气腾腾的盯着旅帆,只见他双手捂着脸,只是自己腰间仍然感觉到何物在动,立刻扒开旅帆帮她包扎好的布条,只见一条条吸满鲜血的水蛭从手臂掉了下来,吓得慌忙跳了起来,用手拼命的将手臂和腰间的其余水蛭全都拍落。手脚麻利的速度丝毫看不出昨夜受了如此重伤,奄奄一息。
“别别别啊!我还不容易才抓了这么多只给你疗伤的!”旅帆见琴琉璃将自己辛苦抓来的水蛭被她尽数丢在地上,立马着急的喊道。
“这些东西是你故意绑在我身上的?”琴琉璃看着地上的水蛭蠕动着身体,恶狠狠的问道。
“是……是啊……”
还未等旅帆回答完话,只听见又是“啪”一声,旅帆的右脸上又多了一道五指印。
“赶紧给我把这些扔走!咳咳!”琴琉璃看着小船案板之上的水蛭,低声喊道,此刻虽然经过旅帆以水蛭吸食自身毒血这等古老的治疗,可是毕竟片体鳞伤,流血过多,体虚的咳嗽几声道。
“琴姑娘,这水蛭可是我千辛万苦抓来的,给你祛毒的!这扔了我到时候又要去抓!”旅帆此刻脸颊俩旁均留下俩个红印,睁大眼睛怪可怜的看着琴琉璃说道。
“你再抓这种东西,我就一剑放你的血来养他们!”说罢,正欲从乾坤袋中掏剑,可惜腰间的乾坤袋不翼而飞。便立刻直起身来惊恐的对着旅帆喊道:“回去!”
“现在又回去?”旅帆还蹲在船甲板上捡着水蛭,突然听到琴琉璃的话惊讶的问道。
“我的乾坤袋在他们手中,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琴琉璃捂着自己腰,有些无力的说道。
“乾坤袋在这里!”旅帆从怀中取出琴琉璃的乾坤袋递还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为刚出虎穴,又要再入虎口。
琴琉璃拿回乾坤袋,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一丝喜悦,马上翻出袋中之物,一一检查,发现龙吟剑,还在此中,终是定下心来。刚觉得有何不对,却又发现乾坤袋中多了一个剑盒,显然是拜剑庐主之物。
“你连这个也拿回来了?”
“是啊!你都拿回来了,这个东西难道留下给他们?”旅帆专心低头捻起甲板上的水蛭后,扭过头答道。
琴琉璃沉思片刻,突然从乾坤袋中抽出天蚕剑,只指旅帆的咽喉,恶狠狠的问道:“你既然可以打开我的乾坤袋,那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啊!当初在客栈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旅帆惊讶的用手指轻轻移开自己咽喉上的剑,看着琴琉璃不解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琴琉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股莫名的酸楚从鼻子上传来,她多希望她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宁就这么简简单单与他萍水相逢而过,她多么不想她却是如今如此结局,因为任何人只要知道她的身份,必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因为一旦她的身份被人拆穿,她和她的母亲以及她的家族将掀起一场风波。
“琴姑娘,我知道你是莫家的人,但这跟我救不救你明明是俩码子事情吧!要不你还是在用这水蛭吸吸毒血吧!别弄刀弄剑了!”旅帆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都说了,把这恶心的东西给我扔了!”
旅帆话还未说完,又听见“啪”的一巴掌,旅帆连同碗里的水蛭,都被旅帆口中的“琴琉璃”一巴掌从船上扇下了河里……
“还有你给我记住,别在喊我琴琉璃了!”船头的她恶狠狠的冲着旅帆骂道,可是心中却似有一颗早已经落地生根的种子渐渐绽放出一朵花,她心中多想此刻在河内那个男儿轻喊一声自己:“路遥!”而永远不想他知道她的姓名。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那面之前旅帆断定她就是琴琉璃的令牌,用力的砸向还在水下扎着水抓水蛭的旅帆,因为令牌之上刻着那个给她一切荣耀骄傲,却又让她此刻无比苦恼的,将要伴随自己一生的姓字——莫。
旅帆从小在青唐山小溪边以戏水为乐,眼看船上扔下一个东西,慌忙双脚踩水,双手紧紧抓紧那面令牌不解的看着船头的女子,立刻猛地一扎,潜回船边,双手一撑,爬山穿边。
“琴姑娘,这令牌你不要了?”
“都说了不要喊我琴姑娘,你听不懂么?这东西你要你拿着!”
“哦!那琴……”
旅帆刚张开,还未等她眼神橫来,就立马闭上自己的嘴,忙改称呼道:“姑娘,那我应该送你去哪里啊?”
“送我回西湖!这水路顺流直下,应该再过几日可以到后梁境,到时候你我在那边下岸再走路路到扬州,回到扬州我自己回西湖剑翊便可!”
“就这么简单?你就愿意放过我师姐?”
“看我心情!”她听到此句,瞬间回复会曾经那冷冰冰的语气,看着小河两岸,不再理会身旁的旅帆再解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