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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马舒

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师傅,只是偶尔我会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那么就去创造另外一个“世界”吧。

上课铃响了,一些刚进入教室里的同学还在嬉笑打闹着,似乎课间十分钟里欢愉的心情一时还没得到平复,直到讲台上整理完备课资料的英语老师,开始用严厉的目光扫向教室内每一处角落,喧哗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坐在坐位上的文然竖起了身子,一副一本正经准备认真听课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的余光最终还是落到了旁边。

坐位空荡荡,马舒还没有回来……

“如果迟到的话一定会死的很惨!”文然用手托着腮。

讲台上的这位英语老师和另一位代语文课的班主任在学校里并称“黑白双煞”,一个凶恶,一个阴险,当然,这些都是马舒悄悄告诉文然的。

“大概是又去找其他班的女生聊八卦去了。”文然还在心里猜想着,就在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马舒迎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脸歉意的从门前探进头来,然后踩着上课铃的尾声跑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再回头看这位英语老师,她正在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一直盯着马舒,最后索性把手中的资料往讲台上一摔,气汹汹的喊道:“上课!”

“老师好!”

“好,同学们好,坐下吧。”见到学生们全部起立问好,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表情变得缓和了一些,她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沉声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参加中考,如果能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就意味着你们的人生将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同学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里,我们应该充分地珍惜在教室里学习的时间,你们想想啊,除去几个假期和平时的周六周日,真正在教室里学习的时间真的少之又少。而我要说的是,课间十分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并不是留给你们去疯去玩的时刻,你们要充分的利用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平时除了去厕所,都应该在教室里抓紧复习,然而!有些人就是不懂得这些道理,十分钟难道就不够去趟厕所吗?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与其拿着爹妈的钱在这里混日子,倒不如直接拿着书包走人!咳咳,在这里我就先给她留点面子,就不点名了!好了,开始上课。”

“更年期!”马舒翻了个白眼,声音说大也不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老师听见,但是已经有几个坐在前面的同学回头看了。

文然想劝马舒冷静点,但是见到马舒生气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舒姐牛逼!舒姐牛逼!”坐在后面的人用书遮住脸,竖起了大拇指。这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文然刚转校来的那天,坐在后面故意拿笔戳文然的人。

“我警告你啊王猴子,现在别惹我,老娘正烦着呢!”马舒侧过头朝着后面喊了一句,后面立刻就没了动静。

文然装作幸灾乐祸地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王乐正眨巴着眼镜一脸无辜,见到文然在看自己,立刻又朝着文然做了一个鬼脸。文然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准备听课。

这几天下来,文然与周围的同学已经渐渐熟络起来,特别是自己的同桌马舒,早就已经放下了初次见面时少女的矜持,大多数的课堂时间都在一边偷吃着零食,一边在课桌下翻阅着最新的娱乐杂志,活脱脱地一副不良少女的特殊气质。

从一开始的“你可真够闷的”到后来“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吧”以及被问到“你有没有吻过女生”,文然难以想象,今后的话题会从这位霸气外漏的女同桌口中发展到多么地无下限。

大概是心情平复了下来,马舒瞅了瞅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然后把双手伸进桌洞内摸索了半天,直到她掏出一小包零食摆在文然面前,嘴边才再次挂起了微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表情很明显是在问“尝尝?”。

文然指了指黑板,然后摇了摇头,意思是在说,现在不方便吃。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直接把马舒手中的零食接了过去,“嘿嘿嘿,舒姐啊,他不吃我吃。”

“你这死猴子,你先别急着吃,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呢!”马舒小声说道。

“什么事呀舒姐,您直接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

“你就别贫了,我问你点事儿。”马舒望了猴子一眼,然后接着说,“那个,刚才我听别的班女生说,李穆林好几天没来学校了,现在整个年级都在传着学校要开除他呢,平时你和他关系最好,一定知道他的行踪,我就想知道这个李穆林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来上课!”

“哎呀,穆林哥啊,在家玩游戏呢!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没人管着他。”猴子伸着脑袋望了望讲台上的老师,然后一边拆着零食一边回答道,突然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狡猾起来,“我说舒姐,你怎么这么关心穆林哥呀?你和他好像不是很熟吧?嘿嘿嘿……”

听到猴子这么回答,马舒的表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用手推倒猴子用来遮脸的英语书,“零食还堵不住你的嘴!对了,他究竟玩的什么游戏呀?那么痴迷!连课都不上了?”

“天境之回啊,就上次我还和你提起过,我拉你玩你不乐意玩。”猴子吸允了一下手指头,接着又道:“你知道不?穆林哥在里面老厉害了,还经常带着我PK呢,那阵仗,那场面,哎呦,我可怎么跟你形容啊!而且他在里面的装备非常牛逼,那真是有钱都买不到,特别是他的那根项链,叫做强五素羽,老牛逼了!”

“强五素羽?”未等马舒开口,一个好奇的声音却抢在了她的前头,说话的竟然是文然,这显然没有让猴子预想到,但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又显得有些不足为奇,“怎么,你也在玩啊?”

语罢,猴子还不忘朝马舒炫耀一番,“我就说嘛,这游戏老火了。”

“刚才你口中的那位穆林哥,在游戏里叫什么?”文然没有回答猴子的话,而是接着往下发问。

“我说你到底玩没玩过,强五素羽目前在整个游戏里只产出过一件!珍贵着呢!那个你看我这儿正和美女唠嗑呢,你不好好听你的课,别老来问东问西的打岔成不?”可能是因为猴子吧唧吧唧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话显得太明目张胆了,嘴里最后那个“不”字还没讲清楚,就被英语老师点到了名:“王乐,麻烦你来做一下黑板上的这道题。”

猴子缓缓站起了身,随后来到黑板前支支吾吾楞是没做出来,这下可就说不过去了,本来英语老师心里就窝着火,再加上发现猴子在自己课堂上吃零食,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一股脑全发到了猴子身上;“王乐!零食好吃吗?”

“不好吃。”猴子低着头不敢看老师。

“不好吃你还吃!你这不是贱吗!去去,你也别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到我办公室等着我,下午通知你爸过来。”英语老师拉着猴子的衣领就往门外撵。

“老师我自己能走,你可别把我衣服扯坏了,名牌呢。”全班被猴子的话逗得哄堂大笑。

“滚!”英语老师气得直接把门‘咣当’一声给关了上,同时嘴里还嘟哝着,“真是没皮没脸了,非得好好制制他!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马舒在下面捂着嘴直乐,无意却发现一旁的文然似乎出些走神,“喂,想什么呢,王猴子这下可惨了。”

“哦,没什么。”文然回过神来轻声说了句,好像并没有太多兴趣去关心刚才黑板前所发生的一切。没过多久,文然那双深邃的眼神就像是充满了团团迷雾,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许就是因为突然被一些可以触动神经的东西所牵引,记忆中那些已经支离破碎的片段,似乎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三年前。

一个过道窄小的小弄堂,一股浓郁而又刺鼻的泡面气味正不断地从过道内散发出来。这时天才蒙蒙亮,每当有出门晨练的行人经过这里时,无不皱起眉头,加快脚步。

不一会儿,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出现在了灰蒙蒙的巷口,他们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在原地徘徊了好一阵子,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提防着谁。后来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只见这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飞快地一股脑扎进了这个看似窄小而又扭曲的巷口深处。

“小飞,这次你姐不会再来跟踪我们吧?”像是随口一问,但听上去未免又有些担心的样子。

“放心!我出来的时候特地留意了她一下,那个小烦人精还在房间里死睡着呢,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我妈今天竟然给了我5块钱吃早饭。”走在前面这个个头偏矮的少年拍了拍胸脯,兴奋地回头说道。

“我妈可不像你妈那样出手阔绰,还经常给你零花钱。我还是像平常一样,只拿到了3块钱,看来今天你又可以比我多玩上一小时了。”走在后面的少年撇了撇嘴角,扫兴道。

“嘻嘻,文然呀,后面到点了你可别急着先走,可得等着我点!喏,前面就到了,我先进去看有没有空机。”走在前面的少年兀自朝着不远处的一扇大铁门抬了抬下巴,然后便加快了脚步。

“我是那种不仗义的人么!”走在后面这个叫做文然的孩子小声的嘀咕着,同时心里又在嫉妒着死党的妈妈给的早饭钱比自己多。

从外面看上去,两人面前的这扇铁门已经有了些掉漆的痕迹,而且门栏上面滋生的锈迹大概可以看得出,这里的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单从表面看来,这里只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民宅区,而且地理位置相对偏僻,很少会有人特地来到这里的样子。而在这扇冰冷的大铁门背后,却是热火朝天般另一番景象,甚至与外面冷清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没错,这里就是一家机房不足三十平方米,阴暗如同洞穴般的黑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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