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妇人把话说到这份上,林芷馨和“榆木头”也就没有再推辞,不过当妇人掏出一叠厚厚的玉简递给“榆木头”时却似乎不经意地附带着说道,“这位林小友年纪轻轻却已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若有机缘得到筑基丹,兴许能够筑基成功也说不定呢。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请替我那死鬼报仇,铲除‘柔云剑’那些狗贼。”
以替天行道为己任的“榆木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这使得林芷馨眉头微皱,而妇人却显得十分高兴,并煞有介事地告诉“榆木头”修仙者如果言而无信毁诺的话,今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心魔,阻碍境界的提升……
“榆木头”对此毫不在意,而林芷馨脸色却有些难看,向妇人询问了起来:“所谓心魔我也听说过一些,据说那可是筑基期以上修为的高阶修士突破瓶颈才会面临的,而且修为越高,所面临的心魔越厉害。但是对于炼气期修仙者的话,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心魔吧?”
“我听百花仙子说过所谓心魔,其实是由人的欲望与实际的落差而造成的,如果无法对其淡然处之的话,就会产生心魔。心魔的产生应该与境界无关,只是境界越高,进阶就越困难,心魔也更容易控制心神从而失去理智永堕深渊。当时百花仙子自己就说过她此生再怎么修炼,都进阶不了筑基中期,恐怕也是因为心结难解啊,”妇人轻叹了口气后,看了看“榆木头”继续说道,“我看林小友一身正气,又是至情至性之人,既然说到一定会尽力做到的,这是正道之途,只要堂堂正正,俯仰不愧于天地,又何须惧怕什么心魔呢?”
听妇人这么一说,“榆木头”连连称是,林芷馨这时也只能笑着点头了。不过妇人似乎觉察到什么,又看了林芷馨一眼,“你们真是姑侄俩么?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
见妇人有些怀疑,林芷馨赶紧掩饰:“怎么不像,别人都说我们俩挺像的啊……”“榆木头”则淡淡一笑并没有言语,一副默认的样子。
妇人见自己弄错了,有些不好意思,而林芷馨也有些尴尬,言语中的意味“榆木头”倒是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现在差不多到了绮霞山七夕小会结束的时间,我想那两人再怎么猖狂应该也不会现身了,要不我们趁着人多赶快回清平观吧……”还是林芷馨最先打破了僵局,但一开口却是提出冒险返回的建议。
“这可不行,就算那‘尖牙山双凶’追丢了我们,现在出去还是有些危险的,特别是身上的追踪粉还没有消散,”妇人一听立刻阻止道,“今晚你们就住在我这,最好多住些日子,也好陪我聊聊天……”
林芷馨自己都被刚才说出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她不想爷爷着急,又似乎被妇人看出自己对“榆木头”非同一般的关心,但也不会冒性命危险的,见“榆木头”也赞同妇人所言,趁机点了点头,甜甜地向妇人道谢,“那就麻烦孙夫人了……”
作为不同于凡人的修仙者,晚上自然是打坐炼气而非上床睡觉,因此妇人将林芷馨和“榆木头”安排在练功静室内过夜。“榆木头”对此自然毫不在意,盘坐在蒲团之上就准备像往常一样,先运转三次大周天再静心打坐炼气,争取早日突破到炼气期十三层。但林芷馨却似乎有些不习惯,久久静不下心来。
“志远,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不要修炼了,陪我说说话吧。”林芷馨尝试了三次都无法入定后,开口对“榆木头”说道。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师傅早就教导的,勤奋与资质一样重要!”“榆木头”一边回答一边仍然运转着长青诀功法。
“勤奋和资质一样重要?你真是根愚木头,笨木头!”林芷馨竟然脱口而出地喊出“榆木头”从小就得到的外号。
“愚木头?笨木头?”“榆木头”忍不住一阵轻笑,收了功法,对林芷馨问道,“你为什么叫我‘笨木头’?我真的很笨吗?你倒是说啊。”
“很笨,非常笨,愚蠢得就像木头一样!而且你本身就姓俞,所以‘愚木头’这个词对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了!”林芷馨说到最后也不禁掩口轻笑了起来,“让你陪我聊聊天,你照做不就成了,真是根又蠢又笨的‘愚木头’!”
“知道啦,那今晚就聊聊天吧,不过聊什么呢?”“榆木头”见林芷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左一个“愚木头”,右一个“笨木头”,只得笑着收了功法答应道。
“你觉得这个厉道友怎么样?”林芷馨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轻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爽快利落,恩怨分明,”“榆木头”停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地继续说道,“虽然一直叫着‘死鬼’,但是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爱”这个词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卡在“榆木头”的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非常非常什么啊?”笑意更浓的林芷馨捉狭地追问道。
“非常非常……你明明知道还故意问我!”“榆木头”差点就说了出来。
……
一阵沉默之后,林芷馨突然说道:“志远,你听说过七夕的来历么?”说完也没等“榆木头”回答,就独自轻声念了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什么诗?这么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呢,”“榆木头”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七夕的来历还真不知道,从小我就知道修炼,书也只是读天文地理医药之类的。芷馨,要不你给我讲讲有关七夕的来历吧……”说完“榆木头”真挚地望向林芷馨,如同当年在临湖村的学堂内望向讲课的蒯先生一样。
“这首诗名叫‘鹊桥仙’,连这也不知道,真是一根笨得不能再笨的‘愚木头’,”林芷馨先嘲笑了“榆木头”一句,才用她那黄莺出谷般的嗓音缓缓讲述了起来,“那是世俗界人人皆知的神话故事,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心地善良而又年轻干练的耕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