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一个背着吉他的男子依靠着苦笑,轻轻的咳了一声,“咳咳,看来刘若英的歌还是女孩子唱起来比较好听。”
今天的他没有穿的很正式,一件衬衫,贴身铅笔裤,板鞋,或者说是,很简单。
说着,他抱着吉他,朝着卓越走过来。
卓越停止了抽噎,转过身背对着那个男子,怕触景生情,支支吾吾的说着,“顾绎,你怎么来了?”
“不允许?难道,不让我回母校看看么?”他轻轻的拨了一下弦,发出的一声一沉在他们之间回荡。
他弹了起来,不成音调,很显然是刚刚学的,还很生疏,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弹得什么,可是卓越知道,是《后来》。
他发出低沉的声音,很沙哑。
她背对着他,听着耳边的声音,不是那么熟悉。记得他为她唱着一首歌的时候,在变声,是沙哑的,可是现在他却是刻意的沙哑,模仿曾经。
可是,回忆复制不来,不是么?
“别唱了!”她打断他,他仅仅唱了一句而已。
卓越努力的压抑自己因为哭过的声音的沙哑低沉。
顾绎很淡定,一步一步的走上舞台,抚着她的肩膀,“你,哭了。”
“放开我。”
“你为什么哭?”
“放开我……”
顾绎不言语,默默的扶着她的肩头,想给他一点点的慰藉,却不成想反而惹恼他了,不知怎么办了。
卓越甩下了他的手,匆匆走下舞台,朝着礼堂的出口奔去。
“喂,你等等……”他亦追去。
正在卓越即将跑出去的时候,一下子被顾绎追上,拉住了她的手,扶正她。
“你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你心虚,是不是?你心虚,你还在留恋是不是?”顾绎质问这他。
“你刚刚为什么会唱那首歌?我想你知道的。”
她目光涣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更不敢答应一句他的质问。
“你根本没放下。”他抓住了她手腕,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面。
“你,说够了么?”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克制自己的一切感知。
他愣了一下子,又问,“你还不明白么,你我之间……”
“你没说够,我听够了!”她再一次抹下他的手,转身欲离去。
顾绎不敢再追了,只是静静的在原地,默默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五年之前,他未能留住她,也未能目送她离开,现在,她就近在咫尺,他却无力挽回。
她不敢回头,不敢听,不敢看,只怕眼泪再度决堤。其实,她多想,多想她在奔过来,唤住她,叫她留下别走,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可是,他没有。
就在卓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顾绎口中小声的说着,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礼堂里面有回音,听到的很清楚。
他说,“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么?”
听到这句话,她站住,在原地停留了一下,冷冷的笑了一声,“呵呵……”
真相?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年呢,那夜大雨滂沱,你人呢?我为了寻觅你,淋得成了什么样子,你不知道的,我这些年在国外求学,吃了多少苦,你也不知道的。
“知晓又怎样?不知晓又怎样,你可以回到从前去么?你不可以的,我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傻到让你玩弄的卓越了。”
冷不丁,丢下一句话。
离去。
从那次以后,卓越和顾绎他们再也没有见面了。
从学校回来的那几天,卓越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心想着顾绎的案子,搜集着资料想要早点结束这一切,结束他们最后的交集。
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
今天,是十月二十二号,明天是二十三号。
晚上,卓越在最后一次温习这个案子。
告顾绎的,是钱氏企业的三小姐,这丫头很多人都知道的,死心眼一个,先前顾绎曾经和她交往过,顾绎那个人呢,喜欢沾花惹草,正好顾绎和一些女人逢场作戏的照片被拍到,不知道被那个传到钱三小姐耳朵里去了,顾绎好说歹说的跟她解释,可她偏偏就是不听,顾绎急了,和她分手,她却说顾绎是心里有鬼,一下子把顾绎告上了法庭,说他道德败坏,猥亵妇女。
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卓越不得不说,这个钱小姐脑子缺根筋,就算是不为自己声誉想想吧,也总是要为自己家族企业想想吧,女孩子家家的,丢死人了的。
次日。
卓越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打底,外面套着灰黑色的职业装,下身是紧身的短裙,丝袜打底,还有一双穿着难受至极的劣质高跟鞋,在脚下分外的难受。
那好了文件,昨天已经吩咐了阿MAY,律师事务所的事情叫她负责,所以没去,直接去了市中心的法院。
卓越不是第一次上庭,程序自然是已经熟悉了,宣读法庭纪律之后,合议庭成员入席,审判长核实双方当事人及代理人的身份,当然,她看到了顾绎,但是俩人匆匆对视一眼之后,就再无言论,之后法庭调查。乱七八糟完了之后,双方当事人举证、质证,法庭认证,接着是法庭辩论阶段。
先是原告代理人,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他们钱家的法律顾问,一段乱七八糟的陈词,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再来就放狠话了。
“侮辱妇女罪是指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猖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行为。
刑法条文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猖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我的当事人钱小姐,受到了被告的猥亵,我的当事人要求判被告有期徒刑三年,另外罚款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元。”
听完了原告代理人的陈述,卓越轻笑着,真是可笑,天底下居然还真有这样子不要脸面的女人,居然胆大到到法院来状告别人。
卓越很镇定,按照自己找到的纰漏,在外加的一些自己的陈述,铿锵的说着,“作为被告的代理人,我不这么认为,依照原告的话,那原告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猥亵了多名妇女,而原告却没有有力的证据,据我所知,原告手中仅仅只是一些我的当事人和一些女性的亲密照,这不得不叫我们承认,我的当事人道德水平不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当事人曾与多名女性发生关系,要知道在商业场上逢场作戏的事情有很多,且我方才听原告说,我的当事人和你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在这里,我想问一句,难道是男女朋友关系就可以限制人生自由么?况且你们二人还并无婚约,说一句玩笑话,若原告想状告我的当事人出轨的话,也需要一纸结婚证,不是吗?可是你们恰好没有这个。”
顾绎朝着卓越投以鄙夷的目光,她还是不是女人啊,发生关系这种话她也说的出口。
卓越自然是没有理他的,继续字句铿锵的说着,“我认为原告的证据不够充分,不足以说明我的当事人猥亵妇女,抛开一切,且从照片上来看,也是你情我愿,怎么也不像是猥亵妇女。而原告说我的当事人猥亵妇女的这一行为,恰好构成了诽谤罪,根据《刑法第246条》,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犯本罪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犯本罪,告诉的才处理,但是严重危害社会秩序相关图书和国家利益的除外。”
说完,卓越缓缓的舒了口气,继续做最后的陈述,“所以,我认为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构成猥亵、侮辱妇女罪,我否定了原告所说的三年有期徒刑,拒绝缴纳五十万元的精神损失费。且欲状告原告诽谤罪。”
卓越话音刚刚落下,对面的那个男人又开口道,“我不同意卓小姐的看法,卓小姐的辩词在我看来是感性的,完完全全没有秉赋作为一个职业律师的理性,所以,驳回卓小姐的观点,依旧坚持,法官判被告三年有期徒刑,另赔偿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元。”
说着,那个男人望着庭上的法官,一副必定要给他一个说法的样子。
卓越这下子倒是着了急了,人家法官还没说话,自己倒是火烧眉头了,忙着解释,“我不认为我这是感性的言论!我一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那个大胡子男人呵斥着,“法庭之上,你这样子,难道不是感性?”
很好,触怒了卓越的底线,可是,她还是沉下的性子,不争论了,毕竟打得赢官司才为重要,现在还是沉下性子的好。
顾绎在一旁,见卓越脸上挂上窘迫,自己也知道自己陷入了困境,却是镇定从容,丝毫不觉得有压力,唇边还抹出微笑。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法官宣布,判了原告败了官司。谁知道顾绎耍了什么小聪明的,他本身认识的人就多,更何况这一场官司本就有蹊跷,说不定就是他安排的一出戏呢,起初接下这案子,还以为会输,没想到居然没输。看来,这一切都有预谋的,果不其然,卓越验证了这一切。
打完官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卓越身上仿佛轻了一截子,把公文包甩在肩膀上,潇洒的走出来,顾绎紧随其后,卓越不理他,自己走下楼梯。
秋日的太阳有些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卓越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看见了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她还以为是顾绎暴富了,又换了辆跑车,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从车里面出来的,居然是程光彦。
程光彦见卓越走到她面前,说着,“老板,官司打得怎么样啊?”
卓越本来是最讨厌这种无聊至极的男人,而且问的还是这么幼稚的问题,压根不想搭理,但是顾绎在她后面,上次舞会的时候她和程光彦还……总不能这样子不理他吧?
卓越强颜欢笑,一下子把公文包扔给程光彦,一副恩爱小恋人的模样,说道,“你的小越出马,还会输么?”
程光彦很识相的进入了状态,稳稳的接住了公文包,走到卓越旁边,对她笑而不语,一副宠溺至极的样子,见此顾绎也走上来,权当是没有程光彦这个人,华丽丽的无视了他,紧紧的盯着卓越的眼睛,完美的微笑着,的说道,“还多谢卓小姐了。”
卓越卸下了那份小恋人腻味不死人的伪装,也是浅浅一笑,正色道,“不用谢,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吗?”
听到这一番话,顾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欲说些什么,却犹豫不决。
正此时,卓越又挽着程光彦,嗲声嗲气的说道,“走吧,今天打赢官司,我请事务所的同事们吃饭,出去High。”
程光彦有些受宠若惊了,毕竟老板和自己的关系没那么亲密的,从他舞会那天遇到卓越和顾绎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必定是有什么关系的,而自己的老板又是一个倔强的人,再来自己和老板也不相熟,怎么好意思去问?顾绎在商场上本来就是惹不得的,他这个倔强脾气很多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问他过去的一些事情了。
卓越见程光彦心不在焉,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这才稍稍回神。
“啊?好啊。”程光彦说。
卓越微笑,一副‘对不起,不好意思’的表情,对顾绎说道,“那,我先走了?”
顾绎扯唇一笑,嗤了一声,“怎么好意思叫卓小姐请客呢?既然今天卓小姐打赢了官司,那想必贵律师事务所人人都是有功的,不如叫顾某请客好了,嗯?”
此时的程光彦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无所事处,尴尬的听卓越摆布。
卓越本来得意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了,“确实不错。”
她扭过头,看着程光彦,说,“光彦,你说呢?”
说着她再一次扯了扯他的袖子。
“哈?呃,这个……”程光彦语塞,他自然是明白卓越什么意思的,但是,确实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哦?有何不妥?”顾绎饶有兴趣的把眼光投向程光彦,程光彦这个毛头小子怎么是这个在商场混的老狐狸的对手。
就这样子……程光彦语塞了很久很久。
就这样子……他和卓越还是屈服于顾绎的淫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