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低声商讨了一阵,终于妥协,道:“刚才我们讨论过了,公主殿下打开翼城之门出去后,我们定会召开全族大会,重新商订此规则,但至于规则是否可改变,我们不敢保证。”
北渊见此事暂时也只能这样,毕竟一族之规不是凭几句话就可以改变,当前紧要问题还是打开城门,不然在这没水没粮的地方,两万多人都得饿死。
“既然这样,希望各位长老们出去后能履行你们的诺言。我们将这话题暂放一边,继续讨论开城门一事。刚才我传递真气,翼之门有了一点点回应。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什么想法,请北少侠快说。”
“血。”北渊简单地说了这个字,“用血来开启被封印的银手印。”
“血……好主意!我们怎么都没想到!”
众人立即同意道。
血,是一切生命的泉源。它虽然也曾被用来做为开启重要之物的秘密武器,但由于施展“血”的法术太难,因此除非功力强大,凡人很少能用血来作为开启之物,所以众人很少向“血”的方面去想。
但翼奴之城关系到整个翼人的命运,因此惠王和沙之巫们用“血”来作禁制,极有可能。
纪烟烟眨着大眼睛,摊开自己柔嫩的手掌。葱玉般的手在众人面前展开,白皙柔嫩得无人敢碰触。在这样一双手上破血,看起来似乎是极残忍的一件事。
“公主殿下是圣洁之体,我们不敢下手。”十二个翼人长老齐声回绝。
“快来刺吧!我自己是不忍心刺自己的……”纪烟烟也是颇为无奈。
长老们先是将目光望向白里,这位贵公子刚才说他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就算公主将来不能婚嫁,与他的关系也应该密切得多吧!
可白里立即将头转向一旁:我白里是个傻瓜吗?这种得罪烟烟的事让我去做?
翼人长老们又将目光望向北渊,北渊则微笑着摇头。
长老们又看向楚惊、云阳、樱女,可他们不知道,在有主人在的情况下,这些属下们怎么可能私自动手,更何况那是破“公主殿下”的血?
“快来取我的血!快来呀!”纪烟烟见没有人动手来破血,也急了,“难道你们都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公主殿下的血,翼人们是没有人敢破了,长老的目光在环绕过整个屋子里的众人后,又锁定在白里和北渊的身上。
“公主殿下指定谁取,就谁取吧!”这些老头子们出了一个十分好的主意。
纪烟烟想了想,道:“北渊。”
北渊内心苦笑了下。
其实虽然他出了这个主意,却不想自己去替纪烟烟取血,那样一对白玉般的手……握一下可以,但是亲手去刺破,不知为什么,他这样一个冷酷的人竟然觉得有些不忍心,更何况这种办法还不一定可行。
“大恶人你来吧,我……不哭就是。”纪烟烟可怜巴巴地说完,将手掌摊开,手心朝上,等着北渊。
不只她一人等着,屋中所有人都在看着北渊。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要有希望,就不能不去试验。北渊走到可怜的圣翼公主面前,拿出了那根“血丝金针”。
屋中似乎涌起了一股透体凉气,众人发觉,这凉气是北渊手掌中那血丝金针上发出来的。
而北渊也没有想到,这“血丝金针”出了地牢后,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气流伴随。
北渊欲将纪烟烟右手掌牵过来,手伸到一半,还没碰触上,忽然停在半空,看着周围众多眼睛紧盯着自己的手,不免轻咳一声道:“众位,圣翼公主破血一事,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公主殿下似乎还很害怕,是否请各位回避一下?”
“这个……是应该。”
翼人长老们其实明知这不是自己该看的事,可刚才忍不住好奇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如今北渊提出这样要求,哪能不从?
“出去啊,你们想看本公主的难堪是不是?都出去啊!”纪烟烟恼道。
见所有人都出去,白里也只好最后一个讪讪地离去,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早知就答应给烟烟妹妹刺血了,还可以单独与她相处……
屋中只剩下北渊和纪烟烟,北渊屏气凝神,将她雪白的柔荑牵到自己手掌中,肌肤相触之下,纪烟烟的脸又红了,北渊发现自己握金针的红酥手也红了。
北渊的视线从她手掌移上来,看着纪烟烟轻叹口气,低声道:“你这样,我怎么替你取血?”
“大恶人……对不起。”
纪烟烟垂下头,一副作错事的样子,可是两个人手掌相牵,本就是让这对少年男女心跳的事情,尤其上次在云泽城城主府中,两人就曾有过一次令他们惊心动魄的牵手,见纪烟烟脸色绯红,北渊内心不免一阵轻荡。
但他想到外面还有两万翼奴正在期待着,于是狠下心,握稳纪烟烟的手,执起金针,一针便扎向她右手的中指指肚——这里的血比较丰富,指肚的皮肤看起来也薄一些。
纪烟烟“嗯”地低呼一声,眉头皱在一起,偏过脸去。
鲜红的血涌出来,可要让整个手掌都涂满鲜血,显然远远未够。
北渊迅速地连扎十个手指指头,为保证血浓,指指深刺,就见对面少女的眼泪已经含在了眼眶中。
就算是断胳膊、断腿,纪烟烟也不见得会哭出声来,可是,偏偏在北渊面前她却忍不住掉下眼泪。纪烟烟,坚强些啊,不要丢脸!可是她越是这样想,眼泪就越是在眼眶中打着转。
北渊握着纪烟烟柔软的小手,又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用羽箭抽打这丫头时,下手是如此狠辣,为什么如今只刺几下针,竟会感觉是一种折磨呢……北渊呆呆地想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刺出的血,完全凝固了。
“该死,还得重来。”北渊低声咒骂着自己。
当两人受尽折磨,终于走出屋子时,屋外的白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好几次要冲进屋去,此时终于见到纪烟烟脸红红的出了屋子,白里恨不得用目光将北渊刺出个洞来。
两人重新飞上了城门手印处。
北渊对纪烟烟点点头,圣翼公主殿下用鲜血染红的手掌,印进了银手印之中,在令人呼吸静止的等待中,传出了难得的“喀喀”声。
然而,只是比上次多了几声而已,门仍是未被开启。
“我要传力了。”
北渊说着,伸出右手,覆盖住纪烟烟的右手,两掌相握的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流沙弹奏的那首“红酥手”。
在乾坤袋中,流沙的分身阿柔吟诗而出现,如今,她离开翼奴之城时,仍是这首曲子,流沙会不会将红酥手的禁制也下到这银手印之上?
这样的想法令北渊有些动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要打开翼奴之城门,岂非真的是天意?
隐气缓缓透过纪烟烟的手掌,传进银手印之中。
“唉呀,我感觉它是活的!”
纪烟烟突然转过脸来,差点与他脸庞碰触在一起,纪烟烟脸红了红,仍是禁不住惊讶地道:“这银手印好像活了,它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
北渊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似乎离自己的印证越来越接近了。
“可是……啊……”此时,纪烟烟轻轻低呼一声,脸色竟红得更厉害了,“这银手掌……不知它是男是女?”
“不是男的。”北渊随口道。
“你知道?”纪烟烟有些惊奇。
北渊不知道,但当他发觉这是自己下意识说出口的时候,内心很是懊恼,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问题:那就是他正握着的娇柔小手,再不想让别的男人握。
就像在那个月夜下,白里要吻纪烟烟时,他看了便心中恼怒地要命。
为什么自己对她有了那么多的不同?为什么对着她的手很难从容的刺下去,为什么握着她的手掌,不想再松开?为什么听说了她的命运后,只希望她能过得更好?难道自己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吗?
他刚刚出现这样的念头,就只见两人相扣的手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红光,将他们两人全部照亮。
随着“咯隆隆”的一阵沉闷响声,翼人的命运,从此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