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路巫师拿出自己的黑水晶石的路神像——晶莹剔透的水晶路神,此时在他手中竟然裂了一条大大的缝隙。
“这……”北渊暗吸了口冷气。谁都知道,卜卦者若是连自己的的卦具都占卜裂的话,意味着前方必有风险,“那里到底是一处什么地方?”
“水晶路神中显示:那处山谷山上有水流出,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
里面一切都是白色的,唯有一种马身鸟翅的动物是黑色的。到达那个山谷后,骑上这种黑色的动物,便可以进入翼奴之城。
“不过,根据卦象来看,我们这一行人,到了那里恐怕凶多吉少,是否能活着出来,谁都无法保证。因此,我决定退出此行。”神路巫师收起那水晶路神,转身欲离去。
北渊听他讲完,轻轻一叹,在他背后道:“大师,如今你不去也得去了。”旋即出手,用玄气将他手腕脚腕都牢牢控制住,并叫上老树精道:“云阳,背着神路巫师,即刻上路。”
大家听说了这新奇的山谷,均觉得十分新奇。众人继续开山辟路,照着神路巫师所说,向东北方向前行。
北渊越接近沙之巫所在的翼奴之城,心中越是控制不住的翻腾不息。
他不明白令自己心中澎湃的到底是什么。
那奇怪的山谷,与整个玉南山北境山林完全不同,似乎是异界之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说这样一处地方,不但没有陌生恐惧感,反而,还有种强烈到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个山谷,就是沙之巫所在的驻地么?
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前行的速度明显加快。
虽然没有骑兽,众人拼的都是脚力,但因队伍之中的人个个功夫都不错,便连白里,也因要见纪烟烟心切,而走得飞快了。
夕阳西下之时,大家翻山越岭,见前方高大的树林由繁密而渐转稀松,路变得异常通畅起来。
不多时,众人登上山顶,只见前方豁然开朗,一大片山谷出现在眼前,夕阳挂在天边,映得山谷中的草地一片金黄的颜色,不远处有潺潺水声。
神路巫师此时则指引大家跟随水流下山。
水中的鱼儿是银白的颜色,一路上小溟狼和阿柔的巫鹤,吃了不知多少。
到了山谷中,已经到了夜晚时分。
因晚间无法寻找神路巫师所说的黑色动物,众人只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捉那可引路进翼奴之城的黑兽。
谷中的夜晚,繁星满天,北渊独自一人来到半山坡,仰倒在草地上,望着满天星斗,想着心事。
翼奴之城……明天是否就可以见到翼人?虽然知道这答案明天就会揭晓,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去猜想。
陈小五说翼人和臻人一样,都被惠王下了禁令。但臻人是全部被斩杀,翼人则是被惠王全部捉住,让他们像猪一样生育后代……然后卸下他们的翅膀。
这是否比臻人更为悲惨?
苟且偷生,是否比失去生命更为痛苦?
就像他一样,当这个世上一个臻人都不存在之后,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承担起杀王的使命,到底是痛苦多,还是生命的快乐多呢?
臻人,臻人,臻人……
这两个字眼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现。北渊想起了木峰在云泽城白府时所唱之歌,竟不由自主地也哼了起来。
天之涯,海之角,鸾鸟歌,海兽鸣……
山可眠,水之涟,野兔笑,白龙草……
谁能告诉他,臻国到底在哪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喂!北少侠,你可真悠闲啊!只是我怀疑你音律是否齐全?唱的是什么呀,让人听不懂半个字。”
耳边传来白里的声音,打破了北渊的沉思。
北渊微闭着双眼,将这首歌唱完,才淡漠地道:“你坐在我身边,也不怕我此时杀了你?”
白里却毫不在意地仰躺下来,转过脸来道:“你要是杀人,不用告诉我,早该动手了罢!”
“那可不一定。”北渊哼了哼,道:“死在我手下的人,事先我也会跟他谈上一谈的。”
白里果然怔了怔,下意识地向外轻挪了挪身体,又再次确认了不出自己五丈远的楚惊,这才道:“你是君子,不会的。”
“哈哈!”北渊失笑出声,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我可从没遇过,对一个杀手讲他是君子的。
“白少爷,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耗费力气,沙之巫远比你想像的要厉害的多。那天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三十几个,这里是沙之巫的驻地,有多少人,无法想像。
“我北渊没那么笨,会先求自保……不过,若是看自己命已不保时,我会考虑将白少爷杀掉,一起奔赴黄泉路的。”
白里嘴角轻轻撇了撇,道:“放心,北少侠,若是我命不保时,也会和北少侠你考虑的一样,不会寂寞地一个人下黄泉,必会拉着你。”
“好啊。”北渊道:“只是你白里每次想杀我时,并不是你命不保的时候吧!”他伸了个懒腰,将手臂垫在了脑后,看着满天星星,又幽幽地道:“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白里深深叹口气,直言不讳地承认,“北渊,我以前真的很想杀你。但自从烟烟被沙之巫捉走那晚起,我又不想杀你了,因为你很可怜。”
“可怜?”北渊眯了一下眼睛,不免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仇敌。
白里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笑,道:“你很可怜。以前我一直以为烟烟喜欢你,你也自以为是这样,但那晚在清湖边我才知道,烟烟她一直以来,喜欢的是我,只是她没有表白。嘿,北渊,你一定没听过烟烟的歌声吧!她那晚可是为我唱过。”
岂止是那晚的歌声,那天月色下所有的一切,都牢牢的印记在北渊的脑海里,抹也抹不掉。
他也明确地知道,纪烟烟所唱的对象并不是面前这位楚国贵公子,所以,北渊听完白里的自白,差点失笑出声,道:“白少爷,我是否可以走了?听一个自恋狂在这里吹嘘,实在是件令人烦恼的事。”
“我们双方家长都已欣然同意。”白里却并不在意北渊的反应,依然继续自己的话题道:“这次从翼奴之城救回她后,我们会即刻成婚,北少侠若有兴致的话,欢迎光临我们的婚礼。”
“白少爷,纪烟烟那丫头,是否活着,现在都还是个问题吧!”北渊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说的对。”白里低头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我们已经在林中走了五天的路,烟烟也被沙之巫带走了五天,现在是否活着……我们都不知道……她若是活着,有没有受苦刑,有没有哭,我们也全都不知道……”
白里每说一句,北渊的心就跟着轻绞一下,他并不想听这些,不想听关于纪烟烟的一切,霍然起身,冷漠道:“白少爷,对一个我不感兴趣的女人,你说的再多,我都没有什么感觉的,你这样喋喋不休下去,是逼我中止我们的谈话。”
“哦,是吗?你对烟烟真的不感兴趣吗?”白里脸上露出一种嘲讽的笑,也站了起来,道:“北渊,你对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会三番五次舍身相救吗?会私自挟持神路巫师,独自前来冒险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北渊冷冷问道。
他为什么挟持神路巫师,来救纪烟烟?或许,这是她嫁人前,他最后一次救她吧!
刚刚这样一想,北渊的右手掌心,发出了幽幽红光。
这丫头还活着。每天,他都靠这个“红酥手”,收到纪烟烟还活着的讯息,每次手掌亮起,他都感觉很温暖。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相救。
从今往后,恩债两迄。
白里正仔细琢磨着北渊的表情,忽然看到北渊右手的红光,他不禁心下微惊,以为北渊手中有什么杀人的暗器,刚想要退后几步,可是又见北渊将手掌紧紧握住,那红光便消失了。
白里冷汗轻擦,嘴上却道:“北渊,只要从翼奴之城救回烟烟,我和她就立即成婚。你……算盘不要打错了,以为你这次来救她,她就会跟你走!”
“哈哈哈!”北渊终于听明白白里的用意,大笑道:“我冒险前来救纪烟烟,是因为我欠她的人情,这人情我不得不还。白里,这天下间,只有你会小肚鸡肠般的盘算这些。罢了,现在我觉得,就算立即取你性命,都委屈了我这双手。”
北渊抬身便走,白里在后面却喊住他道:“先别这么快走,我们目前为止,毕竟是同一战线上的合作伙伴。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的手下阿柔,从我这里借走了一只摄魂兽。”
阿柔借走了摄魂兽?
北渊不免怔住,巫鹤是克制摄魂兽的奇鹤,阿柔难道是要借摄魂兽给巫鹤吃?不可能啊!
他刚在猜想,忽见樱女匆匆跑上山坡,道:“少主,神路巫师跑了!”
连同白里和楚惊,四人急急下了山坡,只见老树精云阳正垂头丧气回来了,骂道:“该死的老巫师,借着去树丛小解跑掉了!”
神路巫师有水晶路神,去了哪里,自然令寻常人猜测不到,不管怎么找也难以找到。
“难道这一万两黄金他也不想要了?”白里亦十分惊讶,这神路巫师怎么看,都是贪财的人啊!
“算了,大家不要找他了。明天我们找到黑马兽,就会进到翼奴之城。”北渊道:“不过,他连一万两黄金都撇下不要,说明前路真的是凶多吉少啊!”说罢,北渊瞥向白里,“怕死的人,可以在今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