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腮胡男子又道:“乖乖,你是不是该摘了这破斗笠,让军爷看看?”
说完已迫不及待地摘了她的斗笠,没想到这女子竟也毫不阻止,任由他摘下,露出一张极妩媚清秀的脸来。
众人瞧了这张秀美至极的少女脸庞,不禁被艳光逼射得说不出话来。
少女问道:“军爷,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落腮胡男子被她容貌迷得三魂丢了两魂,像木偶般地道:“惠王四月十八在无极天院祭拜九阙朝天鼎,我们临近驻兵自然都要去。”末了,这首领还过魂来,自知说漏了嘴,又道:“乖乖,你长得如此貌美,真不逊色于惠王妃。”
四周的军兵们立即附和:“是啊,我看这小妞果然也是天姿国色,与惠王妃不相上下。”
女子闻言眉头轻皱,“惠王妃是谁?官爷就拿些我不认识的人来比。”
说到女人,落腮胡子倒不忌讳,“就是去年洛阳花城会上,被惠王亲自选中的王妃。那女子可真是人间少有的无双绝色。王上自从娶了王妃,极是宠爱,去哪里都带着她。
“乖乖,你不要吃醋,若四月十八你也能去无极天院,自会见到那仙女,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惠王妃人间绝色,早在这一年之间便传遍了整个惠国,而这黑衣美貌女子不知道惠王妃,显然不是惠国人。
这时,有十几人从楼上被赶下来,均是睡意未醒的客人。
周老板悲声呼叫,但那些军官依旧如此。
一片混乱过后,有小兵前来禀报:“长官,楼上房间已空出来了。请长官上楼。”
落腮胡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伸手去拉黑衣少女道:“美人儿,跟我进房去吧!”
他伸手去拉,那少女却翩然一闪。但这首领似乎有了准备,嘴角冷笑,使一眼色,旁边的两个小兵早已会意,欲前去按住那少女。
少女转身避开,因地方太过狭窄,那首领已迅速拽住她的胳膊向自己怀中拉来。这一扯之下,他只觉手中十分黏稠,再一看,女子的手腕竟是流淌出血来。
“这女人有问题!”落腮胡男子大叫道。但瞬间,他便呼喊不出了,因为一把寒气逼人的东西逼住他脖颈,赫然是一把锐利的匕首!
“姑娘饶命、饶命!”首领命悬一线,脸色惨白。
少女的脸色也十分苍白,手腕处的血仍在不停地流,显然是受了重伤。她道:“今天你命好,我不想杀人,带着你的人快点滚!”
“是、是,我一定马上滚!”落腮胡男子颜面尽失,立即招呼手下们撤出客栈。
女子将匕首松开,将首领一脚踢去。她做完一切也已气喘吁吁,脸白得像纸一样,险些站立不稳。
那首领带着手下已退到门口,回头见女子这虚弱模样,他又嘿嘿笑起来,道:“原来你受了重伤,还想在这逞能,拿匕首威胁你大爷!”他一挥手,吩咐手下道:“给我将人捉下!”
二十个惠王军立即冲上前,一番刀光剑影。堂内的客人们见惠王军动了武器,吓得纷纷躲避。
但还没等他们避到桌下,就听几十声闷哼,还有两声尖利的惨呼,竟全发自惠王军之口,然后就毫无声息了。
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周老板伸长了脖子,正好看到黑衣女子已跃到空中,一手从空中接回匕首,一手将数十根冰丝银线收回。
“杀……杀人啦……”
堂内有几个尚未躲到桌下的人喊出。他们清楚看到了刚才的一幕:那美貌的少女,一个人在眨眼间将刚才那一队惠王军全部杀死!
黑衣少女却在自顾自地扯下衣角,将手臂上因刚才用力而扯动的伤口处,再次包扎。
堂内几乎没有人敢动了,没有人想到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周老板哆哆嗦嗦地站起,腿脚发软,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到柜台处,但望向一地的尸首,又跌坐在地。
屋外的暴风骤雨竟在这时停歇了,凉飕飕的风吹进客栈,血腥味随风飘远。
黑衣少女将伤口处包扎完毕后,对客栈老板道:“告诉惠国长官,杀他们人的,名叫流沙。”
流沙站起身,拿起黑斗笠。她的身体有些沉重,看来真的受伤极重。
她向客栈门口行走几步,突喝道:“巫鹤!”
只见一只通体湛蓝的仙鹤从这女子背后分离出来,女子骑上蓝鹤,在堂内人目瞪口呆之中,腾空而去。
四月十七。
四万惠王军驻守在无极天院的山脚下。王旗猎猎,刀枪如林,阵列似海,由东及西,由南至北,像丛林一般连绵起伏。而空中是清一色的飞天军,正整齐有序地巡逻着。
被护在队伍中心的是惠王的宿营和车辇。夜已至,营帐已起,众守卫军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自从惠王登基以来,每次来无极天院祭拜九阙朝天鼎,惠王都从不在此宿夜。
或许只因为那一句弑王的预言吧!
朗月高照,碧天湖的青波荡漾着,向湖面延伸开去,雪枫树的枝条在夜风中轻摇。
北渊矗立在窗前,望着湖中明月,前尘往事忽地涌上心头。自从九岁那年的青田村惨变后,他为了这一天,等等了足足十二年。
风昱的暗信已到,问他是否有把握,若无把握,刺杀一事可放在三年后。
他没有把握。九幽绝杀已炼到第四重,他仍不敢说有把握,因为这个刺杀目标他从没见过——没见过惠王的真身,也没见过惠王的武功。
凌月衣一年中传递消息的暗信不断,但她一年的侍王,却从没见过一次惠王的真身,惠王防人已到了极致,但北渊仍决意明天一试。
就像是弹簧被压到了极致,如果不释放,就会彻底失去弹性;又像是在他命运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你该做了,你必须做了。
做完这样的决定后,他沉重多年的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北渊擦拭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溟狼宝剑,唤出小溟狼来。哆叽不知道北渊明日一举关乎生死,仍一如既往的调皮。
北渊又唤出五采来,他同两个神兽在屋中玩耍了好一番。
“对不起。”北渊抚摸着五采光滑柔软的毛皮,将头慢慢地贴在五采背上。驺虞,他的护体神兽,如果明天他死了,它将随着自动死去。
五采眯着虎眼,一如往常地打起呼噜声。
敲门声在这时轻轻响起,北渊收起两只神兽,打开门,见来人是赤壁。
“快进!”北渊压低声音道。
赤壁穿着黑色紧身衣,门一开便侧身进来,溜进屋中道:“大人已准备好。四万惠王军有一半人马是大人的,而巡逻的飞天军全是旋月宫的死士。无极天院也已安排好,在一万名弟子之中,自己人约有一千五百名左右。
“此外,北自阳溪,南至云泽,旋月宫的人马都已全部调出,只等明日口信。”
赤壁喘了口气,眼神中竟然有着兴奋,接续道:“明日只要惠王人头落地,惠国便会改朝换代,大人会复国为“月”!”
北渊微微点头。风昱连国号都想好了,可见收到自己决意杀王的暗信后,风昱立即调兵遣将,做足了一番工夫。不过,这也让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压力来。
“如果……”北渊有丝担忧地说出声来。
赤壁抢着道:“大人有话,让你见机行事,如果情形不允许,绝不可冒险刺杀。再过三年也是一样,要你千万记得。”
北渊除了点头,竟说不出别的话来。他的心情被赤壁方才描述得有些热腾起来,竟也有些等不及了。什么再过三年,他现在希望此事立即解决才好。
赤壁伸出手来,两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赤壁笑着道:“好兄弟!加油!明日就看你的了!”
“自然。”北渊也笑了笑,却有些勉强,“我交代你的事,你可要记住。”
“嘿!我早就记在心里了!那我……就走了!”赤壁忽地转身,踏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