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淳于长正在府门外轻点着自己的行囊,只见身后窜出一人,仔细一看,是王融。
王融是王立的长子,淳于长对于这个表弟,并无过多的交集,况且自从成为皇上皇后跟前的红人后,一直是鼻孔朝天,连大司马都不看在眼里,何况这个人老爹不是大司马。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自己遭了殃,那群成天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一个鬼影没见着,现在王融却是来了,世道真是他娘的坏了。”淳于长在心中骂道。
“原来是王融表弟啊,你是来送哥哥的吧?”淳于长微眯着双眼苦笑道。
王融飘到淳于长跟前,额头上还微微沁着汗珠,向他作了个揖,直起身子道:“弟弟送哥哥那是自然的,不过….”王融边说边瞟着打包的器具。
淳于长见王融一双贼眼,心中暗骂:“原来是跟那些王八蛋一个货色,他是看上老淳我的家伙拾了啊!不过,这样也好,他收了老子的东西,让他替老子向皇上说说情,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淳于长笑道:“那就谢谢兄弟了。”
王融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表哥,其实,弟弟过来还有件事。”
“什么事?”淳于长皮笑肉不笑地道,边说边转过身去,大骂家仆办事利落点。
“还不是我家那老头子,念叨你那些好多车驾马匹,老头子知道你都带不走那么多,扔了又可惜,所以命小子来跟哥哥讨来。”
“他娘的,还真是落井下石啊!”淳于长心中暗骂,嘴上却说:“这事好说,不过,哥哥这些都是好东西,可没那么轻易给人的,哪怕是六舅来,哥哥我也舍不得。”
“那…”王融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淳于长现在还敢拒绝自己,虽说老头子不是大司马,但是说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淳于长见王融愣在那里,连忙拉着他借一步说话。
等淳于长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王融点了点头。
淳于长于是召来管家,指着府前一座装满东西的车驾说:“你,把这一车东西送到红阳侯(王立)府上去。”
王融看着满满一车,心中大喜,估摸着金银珍宝不会少。
他兴冲冲地跟着车后面,临走时向淳于长表示尽可放心。
王立看着这拉回来的一车东西,两眼顿时放了精光,心想:“淳于长这兔崽子从哪弄这么多好货,他难道不知道我好这一口么?”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连忙进宫,面见刘骜。
在刘骜面前,为淳于长好话说尽。
在众多的舅舅面前,刘骜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七舅,贪点污受点贿也就算了,他刘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键是他贪巨款受巨贿,据说家里的金银珠宝比国库还多。更恼人的是,他还嫌不够,还要他贪。
卖公田那事,刘骜要追究起来,就够他吃一壶了。可现在他还来为淳于长说清,这摆明就是收了淳于长的好处。
王立走后,刘骜越想越气:“朕还治不了你们么?”
“来人!”
“老奴在!”
“传旨,让朕那不争气的表兄不要走了,直接去诏狱报到。”
“是。”
刚折腾了老半天将家产搬回府中的淳于长正等着王融给他好消息,却没想等来一群宫中的甲士,直接就冲向府中。
淳于长破口大骂,却还是被面无表情的甲士跟架了起来,在公公的带领下,直接送到了诏狱。
“我犯了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哼,淳于大人,自求多福吧!”公公说完,转身就走。
因为是刘骜亲自下的令,廷尉府的人非常重视,对着淳于长来来回回的审了几遍,淳于长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干脆一股脑儿全撂了。
他的那些作奸犯科,擅娶寡妇,欺骗皇后,以及贪污受贿的的事情全部成了黑纸白字,无法抵赖。
廷尉孔光将供状报到刘骜那里,他就说了两个字,严惩。
结果,淳于长以大逆罪死于狱中,妻子发配。
刘骜还是不解气,命孔光带着一杯毒酒前往长定宫,交于许氏,令其自尽。
事情传到王立耳中,王立马上唤来儿子王融,声泪俱下的劝说王融道:“儿啊,为了这一大家子人,你就…”
他把一瓶小罐子装的毒药丢在桌上。
“父亲!儿不想死,儿不想死…您老去跟皇上说说,兴许…”王融抽泣道。
“糊涂,你没看淳于长,皇上跟前的红人,说处死就处死,别说,皇上一直不待见我,难道你非得搭上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吗?”
“父亲,可…”
“可是什么,廷尉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难道你要去牢里把为父供出来么?”
王融见父亲态度坚决,看他的样子自己不喝就会命令家丁硬塞了,他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拿起罐子:“哈哈…父亲…哈哈…这副皮囊是你给的,今天就还给你了…”
当廷尉府的捕吏来红阳侯府抓人时,王融已经死了多时。
事情还没有结束,丞相翟方进上奏,希望将红阳侯下狱。而刘骜的回答是,他是自己舅舅,不忍加诛,可以勒令其回到封地。
这件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王莽的意料,他本想只是把淳于长赶走,没想到却永远地除掉了他,还带上了另外一个潜在的对手王立,王莽真是上天眷顾啊。
王莽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步步,一步步靠近那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