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显的名声太臭,所以刘骜一上台第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人,自然要拿他开刀。
建始元年(前32年),新上任的大司马大将军,也就是刘骜的舅舅王凤提出,刘骜顺水推舟,把石显降官为长信太仆。
石显在元帝朝一直红的发紫,虽然不怎么在朝议上出现,但却借着其党羽干预朝政,可谓显赫一时,只手遮天。
他也知道如此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把柄。不过,他却未曾想到,倒霉的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短短的16年,弹指一挥间。
他只能怪自己眼神不好,把宝压在了刘康身上,而忽略了那“不成器”的太子。
王凤的意思,只要搬开石显,不让他有弄权的机会就可以了,现在新官上任,还不能搞出太大的事端,给新皇添麻烦。等到他甥舅俩的地位稳固了,再慢慢折磨石显不迟。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石显贬职却让满朝文武嗅到了一丝明确的气息。
“石显要不行了!”
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当年对石显俯首帖耳,在石显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俨然就是唯石公公马首是瞻的模样。如今,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上了一道折子。
这折子是参石显的,其中历数了石显及石显党羽的数条大罪,大义凛然地跟石显撇清关系。
刘骜在看到这个折子时,简直勃然大怒。
以前他只是听说石显是个坏蛋并未亲见,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坏到了骨子里。
“此人留不得。但念在其服侍先帝的功劳上,只是免官迁回原籍,不杀其性命。”刘骜的话很快传达下去。
石显回天乏力,只能一肚子气地把卷起铺盖,离开了呆了数十年的宫廷,去往家乡章丘。他的党羽少府五鹿充宗由少府降为玄菟太守,御史中丞尹嘉降为雁门都尉,虽说都是蛮荒之地,但好歹还是个关,其余人就没他们两一般幸运,一律卷铺盖丢官。
石显一路颠簸,思绪却万千。
十几年浮华,竟似历历在目,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骤然失去,心里不是滋味。他甚至做梦都在想,皇上或许会大发慈悲,会叫他回去,这偌大的宫殿,哪一样离开得了他的操持。
他看得狠清楚,当今天子,是个花花肠子,美酒美色,样样皆爱,朝政,离了他,又岂能运转下去。
他一路走得磨磨蹭蹭,就是料定新皇上会有求于他。
他看得不错,新皇上的确不是个好料,但是他有一群比他石显更为野心赫赫的舅舅,有他们在,石显不会再有机会。
磨蹭了十日,二十日,一个月…
石显彻底地失望了,他满面倦容,就如一棵枯树,失去了生机,不见得逢春的气息。
他死了,死在了忧愤中,他竟然得以全身而死。
不管石显怎么想,其实从他降职的那一刻,朝局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只是为了混个安稳的日子而已,取他而代之的是大司马大将军王凤。
石显一走,本来匡衡,张谭应该长舒一口气。可这哥两却连着皱了数日的眉头。
原因是来自一封司隶校尉王尊的骇奏。
王尊的奏章中说得很直白,他说丞相,御史大夫这哥两在先帝时就投靠了石显,他们只为了保持官位而不顾大臣的职责,现在石显一出事,他们两就跳出来发难,乃取巧弹奸,失大臣体,应当论罪。
刘骜收到王尊的奏章,心中也很清楚,匡衡和张谭就是混的,过错肯定有,可他考虑到自己刚刚即位,就罢免三公,似乎不是很妥当,于是,只能把奏章压在一边,不置可否。
匡衡自从得知王尊参他,经过多日的挣扎,最终做出了个决定,辞职。
“还是主动闪吧,等到皇上主动开刀,那就晚了。”
匡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刘骜的面前,陈述着辞职的缘由,并当场交还自己的丞相印绶。
匡衡的这一出把刘骜弄得左右为难,在赐还印绶的同时连忙拿好话安慰他,“请老丞相别轻信了他人言,朕不会为难你的。”
“可…”
“可什么…可是那个王尊…那个王尊妖言惑众,中伤大臣,朕已将他治罪贬官。您老放心就是。”
看着刘骜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匡衡才渐渐放心。
匡衡依旧是丞相,只是王尊却被贬为高陵令。
这件事暂时平息了,但却远未结束,因为朝廷中同情王尊而非议丞相的越来越多,连王凤都认为王尊受了委屈,只是他刚刚就任,还不能出手打丞相的主意。
因此,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