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一战,汉军大获全胜,卫霍两路大军,斩杀胡人共九万之众,差点干掉匈奴单于。汉匈交战近百年,大汉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打败了匈奴这个张牙舞爪的邻居。
匈奴单于伊稚斜逃亡时,匈奴上下都以为他已经阵亡,匈奴的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新单于还没来得及庆祝,伊稚斜就狼狈地出现了,匈奴上下官员正不知所措时,右谷蠡王只能主动去了单于号,免了一场风波。
汉军的伤亡也不小,兵员伤亡三五万,马匹亡十万,然而这些损失是值得的,这一战让伊稚斜彻底服软了,俗话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他不但迁都到了漠北,另外,他还破天荒地祭起了和亲的招牌。
伊稚斜在赵信的谏言下,特地修书一封,向刘彻表示打打杀杀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咱们两家和亲如何?刘彻看到这封国书就乐了,心里骂着,你们也有低眉折腰的时候。
刘彻心中早有定论,他与伊稚斜虽然素未谋面,但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对手,刘彻岂会不知,伊稚斜能服软是迫不得已,和亲之计定然是他下面的臣子撺掇的,翻脸不认帐是迟早的事,况且,依照现在的形势,伊稚斜已经失去与自己和亲的资格。
刘彻打定主意,但他还是煞有介事地将此事廷议,顺便试探一下大臣们对于胡人的态度。
刘彻一直觉得,现在的朝廷存在着一股不正之风,特别是漠北大战以来,他敏锐地感觉到下面暗流涌动。
他把这股不正之风归咎于现任丞相李蔡身上,李蔡是李广的堂弟,人老实怕事,唯唯诺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丞相不就是刘彻想要的么?越平庸越无能,就越能少分他的权,为他所控制。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李广,李广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他的死,并没有让刘彻看到他身上的刚烈,反倒是加深了对他不堪大任的看法。堂堂一员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老将,在当俘虏时没死,在免官时没死,在举国大胜时却死了,在刘彻看来,这是在干什么?是在以死抗争,是对他的不满!
所以,念在李广往日的功劳,加上李广之子李敢有战功,他事后抚恤了李氏一族,希望大事化下,小事化了,但是刻在刘彻心中的困扰却始终挥之不去。
刘彻把伊稚斜求和亲的书信宣示朝廷,朝廷大臣们像平常一样,直截了当分成两派,一派可以同意和亲,一派认为要匈奴成为属臣。
丞相长史任敞说得更加直白,“匈奴大败,让他们做臣子,在边境朝请。”
刘彻的心底自然是不同意和亲的,现在是最利于己的时候,如果还同意和亲,那不是作践自己么?胡人若能成为大汉的属臣,那可再好不过,不过,以他对伊稚斜的了解,这种事伊稚斜断然不会,不过他仍然要采纳任敞的建议,一来挟乘胜之势继续在心理上震慑匈奴,二来要让臣民始终提高对胡人的警惕,对付他们除了打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朝议结束后,任敞成为了出使匈奴的使臣,果不其然,伊稚斜一听要他臣属汉朝,便勃然大怒,将任敞扣在了匈奴。
刘彻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不过就是苦了任敞。
伊稚斜虽说气愤难当,却只恨生错了时代,他在位十三年,连年吃败仗,漠北之战后再也不敢犯边,于五年后,即元鼎三年(前114年)去世。
李广之死继续在发酵。
元狩五年(前118年),李广死后的第二年,他的堂弟丞相李蔡因景帝陵园被盗一事,出事了。
刘彻当然明白有人在此事上推波助澜,我们之后会提到,但是李广之死留给他的愤怒,刘彻找到了宣泄的由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景帝陵园被盗一事可大可小,这在刘彻祖父时就有先例,但还没有到丞相要为此负全责的地步,丞相事无巨细,公事一大堆,不管精力如何旺盛也管不到这个层面,要说责任,御史大夫张汤也有失察之责。
然而张汤有他的一套,这可是扳倒李蔡再进一步的好时机,他耍起了心机,他与李蔡相约一起向皇上请罪,让胆小怕事的李蔡吃了颗定心丸,当他向刘彻请完罪,张汤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李蔡这才知道上了张汤的当,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亲手将把柄交给了刘彻,刘彻正等着呢,岂能放过。
思来想去,李蔡步了堂兄李广的后尘,畏罪自尽。
李蔡自杀,张汤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丞相之位,丞相之位由庄青翟担任。
在这些事件中,伤害最大的是李广之子李敢。
李敢把这些帐全算到了卫司令的头上,一直等待时机,要找卫司令讨个公道。
元狩六年(前117年),李敢终于忍无可忍,他闯进了卫府,面见卫司令,话没几句,便朝卫司令一阵乱拳。
事出突然,卫司令毫无防备,加之李敢年轻孔武有力,卫司令受了不小的伤,若不是卫司令的侍卫及时制止,恐怕就要出大事。
卫司令却并没有张扬,严令府中上下不准将此事外传。
然而,霍小司令却得知了,那后果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