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苏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哭过以后想起自己给冯轩婷炖的鸡汤还没有从店小二那拿回来,想不到才进厨房,既没见到店小二,也没见到作菜的老妈妈,而是直接撞上了她的冯姐姐.赶忙祥装找东西,"我呃......想起给你炖的东西呗,怎么找不着了呢,跑哪去了呢!自己长脚了啊......"小脚麻利的往外面走.
"苏姑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没,我不就是睡觉睡过了嘛,我一睡的长就会肿眼睛的,哈哈哈哈!"一只脚已经出了门槛,一只脚还可怜的留在地府里,她干笑着把自己那两只金鱼眼的由来给骗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苏姑娘,你帮我尝尝这红塘搁的是多是少."
看来人家存心不要放她过去了,苏菲夜扭扭捏捏半天,才从门口挪到灶边,冯轩婷双手端着一碗姜茶,体贴的吹吹上面的热气,"小心烫."
"没关系,烫了才杀口,恩,恩,够甜了,不错."
人家双颊微红,大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甜甜的歪头对她笑,"我的中馈不行,就怕煮出来的东西他嫌味道不对."长长的睫毛猛烈的刷啊,刷啊,"所以你说好,我想他也会觉得好吧."
"他?哦,你说的是竹竿吧,我想他会喜欢的,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姑娘请说啊."
一面喝姜茶一面偷偷的在茶碗上方瞄,"冯姐姐,你喜欢竹竿吧?"
冯轩婷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胸前那缕秀发,幸福的仰着下巴,"喜欢,从他把我带出那个水深火热的世界起,我就喜欢上他了.而且,他说会带我回月牙城,女人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有这样一疼爱自己的丈夫,和安稳的生活吗?我怎么能不喜欢他!"
带她回月牙城......好明白的暗示啊,他果然找到了.
一个喜欢过大嫂,一个喜欢过大伯,就算这样也不会影响那安稳的生活吧,毕竟现在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和那两个过去式没有关系了.
苏菲夜想着,就放心了.
"呜,这姜茶煮的真的不错,我怎么又觉得困了."
"那就回房......呵,这就睡了啊!"
梁十时茫然的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楼宇,白墙黑瓦,无数如鸟翼伸展的檐角,优雅别致,举目所及尽是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或者祥云图腾,江南工匠的心灵手巧和别具一格尽显无疑,悠远的钟声从万松苍翠的蜀冈中峰的大明寺传来,成为莫寒云全部叙述的结束语.
"不可以,太危险了."
"我相信你能保护得当."
他直接用眼神拒绝.
我不去!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看似无言的对视,其实正你来我往表达自己的观点,而这个时候,事情开始容不得他们再争执下去.
矫健的黑影翻进花园,打破僵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冷漠男子落在莫寒云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云卯拜见主人!"
同所有的暗人一样,他们没名没姓,只有供主人识别的编号.这些由莫氏三兄弟直接统领的人员,用石,云,水表示各自所属,后缀十二地支.月牙城的信息网能够如此灵敏,不仅是因为他们遍布全国的商号,还要多亏往来于这些枢纽的暗人.
他们行动了!
莫寒云不由皱了下眉头."说吧."
"是,人已经被伪装成货物运出去客栈,云丑,云午在后面保护."
"知道往哪去吗?"
"还没有打听到."
"你去吧."
"是!"
梁十时飞身落在云卯刚才所在之处,"你会后悔的."嘴唇微动,也用传音秘术说.光看那面部表情就知道他很抓狂,十万个,百万个不答应莫寒云前面说的东西.
"你学武的由衷是什么?"莫寒云按住他的肩膀,平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为报父仇."
"那我呢?"
"为报母仇."
"我的母亲已经永远都回不来了,而这是你找回母亲的唯一线索!"
"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牺牲她!"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阿十!"肩头一沉,莫寒云大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无助的低喃,"我已经很努力的演戏,我已经很努力的不要她有危险,情势却不在我的掌握里.我好担心,我比谁都担心她的安危!阿十,别再指责我了。"
梁十时正要说什么,两个人突然都各退一步,飞快分开,见莫寒云还是一脸恳切,他恨了恨心,点点头,直追云卯而去.
松了口气,莫寒云转向左边,望着月洞门,耐心的等待着什么,果然,不一会就有轻巧的脚步声从那传来,冯轩婷左右看看,笑问,"苏姑娘不是找你说话吗?怎么不见人?"
"她莫名其妙和我吼了几句就跑了,你做了什么?好香!"
"是鸡汤,我才去厨房拿来的,还有点烫."碗碟放在花园的石桌上,莫寒云在对面的石凳坐下,她撇去表面的油水,盛出下面清澄的鸡汤放到他面前,也在另一边坐下."前面你说等我好了就回月牙城,我们不用去苏州了吗?"
"不去了,原本打算去苏州和阿十汇合,想不到在扬州就碰上了.恩,你做的很好喝.我们直接回月牙城."
"那苏姑娘和梁公子也和我们去吗?"
"不管他们了,夜儿大概会叫阿十陪她玩吧,我没问.你身体好了吗?想走了吗?"
"我已经康复了,而且我想这一去估计以后都很难再回扬州这边,我有个远房姑妈在......哦,这是姜茶,你别那么心急嘛!还烫啦.对了,方才说我还有个远房姑妈在高邮,离这也不远,我想,我嫁进月牙城总不好连个娘家人都没有,所以......"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莫寒云,没有说下去.
"明天我就陪你去,不过,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知道知道!"她开心的报以灿烂微笑,"只要没有换地头就一定还是那个地方!"
"呼--"一个黑影推窗而入,漆黑的房间这才撒上阴冷的光线,勉勉强强足够看清里面的摆设.
黑影不敢东张西望,因为在进来的那刻,就注意到床前端坐的男人,两眼似野兽般发出幽幽的光芒,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属下水寅,参见二爷."
"寒水现在到哪了?"
"主人已经到淮阴,约莫两天后到此地."
"他在给我游山玩水啊!"男人的每一个字都能把人送到冰窟窿里,让水寅不由在心里感叹,云字的人真可怜,还是自家主人比较人性.
"叫他明天无论无何赶到高邮!"
"属下谨记!"
"去吧."
"属下告退."
黑影窜出,连带把窗户带上.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那双眼睛还在闪烁,比之前恐怖千倍.良久,幽光不见了,惟有随之而来的一声叹息,那么伤心,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沉重.心也跟着坠到最低谷,好痛啊,从没有这么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