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繁花似锦,杭州西湖,湖畔之上,如仙如静,尘世之间,一曲扬州,已成往事。
湖畔之上,男子身着白衣,负三尺长剑,双目凝望,如恋人般相视。
湖旁竹亭上,女子着玄衣,轻抚琴,一曲扬州悠然飘荡。
男子剑轻启,轻舞剑,一切如同画境般,“咚”一曲罢,男子收回剑,负身遇走,女子微起身,朱唇微启,仙音余绕,“有劳公子”
男子淡然一望,默不作声,负剑离去,女子朱唇启,似有话,欲言又止,轻叹气,微微道:“人事无常,一曲繁花落尽,徒增一地悲凉。”
男子负剑奔走,路至亭边,淡然一望,才知晓琴音袅绕,佳人无约,一曲扬州尽,才知倾城姿。
恍然间一小童行至男子身前微微道:“公子,老太爷寿旦之期将至,我等还是速回府中吧?”
男子轻叹息,冷冷道:“走罢!”
杭州西湖,人间仙境,佳人才子,争相观之,白衣剑侠,玄衣琴女,恰似偶遇西湖荷花畔,剑轻舞琴音飞扬。
京都西郊,府前石狮一二,豪门大院,匾额轻点杨门二字,那日西湖河畔的白衣剑侠在哪小童的陪伴下来到府前,男子轻点头,示意小童上前通报。
小童心会意奶声道:“那啥,你们还不快去通报七少爷归来,为老太爷祝寿了!”
门前卫士听罢,嬉笑道:“小屁孩,七少爷早已离家多日,了无音讯,谅你胎毛未腿,速速离去,不于你计较。”
小童刚欲理论,白衣男子负剑上前,冷声道:“劳烦通禀,池州杨健!”
卫士大量一下观之与如今家主杨天昊神情有几许相似之处,但让人望去有种冰冷之感。冲着白衣男子寒颤道:“少侠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传。”
白衣男子背负着长剑,站在这如今门庭若市的杨府门前,怅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三人前少年背负着三尺长剑怅然离家,如今三年已过,再度归家,不知如今家中一切安好,此次白衣男子的爷爷如今天宋帝国的虎威将军杨战寿诞之期,奉师命重返家中。
“吱呀”厚重的铁门被人推开,一身着华裳的妇人,姗姗而来,头上朱钗凌乱,必是奔跑过度所致,观其相貌,虽不及倾国倾城之姿,但颇具神韵,媚眼含泪,朱唇轻颤,微微道:“下面男子可是吾家七郎杨健?”
白衣男子身子微微一颤,闪身跪倒在地颤声道:“娘亲孩儿正是七郎。”
妇人双手付于白衣男子双肩之上,应声而泣道:“七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男子看了一眼妇人,冷声道:“一切安好!”
妇人听罢刚欲搀起白衣男子,只听一声虎啸道:“逆子你还敢回来?你可曾为你娘亲想过,莫非就因为天算子那一句天煞孤星?你就负剑离去?身为我杨门之子你就如此气量?若你是天煞孤星那吾与汝娘亲又算如何?你兄长又做何解释?”
白衣男子低下头颅,额前一缕长发垂落下来,也许那寒冷的石阶都不曾冷过他的坚毅,身为人子想当初依然归家,家中必然焦急万分,可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与挚爱名唤杨健的男子,单身负剑离开京都。
哪一年一样的繁花似锦,满树梨花,白衣男子悄然离去,只字未留,就在销声匿迹三年之多时,再度回归家门,只为了给威武将军杨战过那七十大寿。然而男子心如寒石,面对自己的娘亲与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寥寥几字,不然也不会在妇人出来片刻之后,那一声虎啸之音冠其逆子二字。
一旁的小童看着自己的少爷,心有不忍刚欲开口辩解一二,只见白衣男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多嘴。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身着紫色袍服的中年男子,面若冠玉,一对剑眉星目,唇薄鼻尖,身长七尺有余,颌下无须,腰悬一柄三尺长剑,夺门而出,仔细打量了一眼台前跪倒的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虽然刚才字字珠玑,然而当亲眼瞧见自己的亲子何尝不曾心疼。
那一年少年离家不过二八年华,如今三年已过,再度归家即将行及冠之礼,恰似人间万事,即使在如何狠心,面对自己亲子中年男子飘然间发现了少年身上自己的一丝影子,叹息道:“七郎,起身吧!不管这些发什么了什么!你无碍便好。回家吧!”
白衣少年依旧垂着头颅,不敢直视眼前的夫妇二人,那一年的事情件件映上心头,一阵清风拂来,门前梨花飘落,漫天飞舞,犹如那一年离家般的漫天飘雪之际,即便中年男子说了杨健起身,但其身形未动依旧跪于地上。
中年男子一瞧杨健那纹丝不动的样子,在刚才瞧见爱子之时,心中的怒意早就飘荡的一干二净,然如今杨健却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倔的如驴一般,怒意大盛,虎吼道:“好,好,好,这就是三年历练归家的姿态吗?在你生身父母面前依旧高傲的不肯低头吗?既然如此,那你便长跪于此吧!”
一旁的妇人,赶忙朝杨健身边走来,将其脸颊前的长发拂到一旁,颤颤的说道:“七郎,快给你父亲认错,你在外面漂泊了许久,心还如铁石一般嘛?”
中年男子如今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已不是三年前的小小中郎将了,边塞之地只要得见神威将军的旗号,莫不望风而逃,而如今其父杨战将军古稀初诞,蒙圣上洪恩前来为夫祝寿,不想刚归家门,得报膝下犬子七郎杨健重返归家,虽带着几许怒意,但毕竟还在人生之间,这样杨门也算齐全了!
中年男子乃是杨战二子杨天昊,生有三子,长子为杨晨,号二郎,次子为杨天,号六郎,幼子为杨健,号七郎,杨门一府尚武不喜文,但难得是杨天昊兄弟四人,俱习武,然就天昊一人喜读书,固有儒将天昊之称。
三年之前,天誉山掌教天算子下山路过杨门,登门拜访杨战老将军之时,算性大发,为杨晨等一众人少年七人,一一施卦,对天昊诸子评价甚高,唯独算到幼子杨健之时,沉吟了片刻冲着天昊一拱手,欠身道:“少将军还请让诸位小公子离堂可好。”
杨天昊当时年岁正值而立之年,大笑道:“哈哈,如此晨儿与你弟兄离堂练武吧!”
待得杨门诸少离去之后,天算子叹了口气,微微道:“将军还请海涵,贫道言道不礼之处还望海涵!”
杨天昊微微一笑道:“无妨,道长可是吾家七郎有何怪异?”
天算子有细算了一遍,叹息道:“将军,吾观汝家七郎乃天煞孤星临凡,穷奇一生恐会孤老一世。”
杨天昊剑眉威扬,有些失神,盏茶功夫过后冲着天算子道:“如此有劳道长了,不知可有解救之法?”
天算子微微摇头,刚欲开口门下弟子来到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只闻天算子轻叹道:“将军莫急一切命数,似真似幻,俗语道天机不可泄露,吾今日以堪破天机甚多,再多言恐非为利啊!但自古天煞孤星双刃之剑也,用好了,可改天换命,用之不慎,生灵涂炭也!”
杨天昊听罢心便送了半截,知道不好在问些什么,亲子送天算子离去后,回到房中与夫人穆雨馨谈及此事,熟料正巧被杨健听到,天煞孤星四字如五雷轰顶一般狠狠地击在杨健头上,心伤之余,一个念头悄然萌生,回到自己房中身负三尺轻锋悄然离去,未留只言片语。
那时正值冬季,似天公亦不曾做美,漫天飞雪飘舞,知道次日清晨杨晨前来唤起练武,众人才晓得杨健依然离家,而其母穆雨馨几度失神,知道一年之后才微微单薄一些。
然而此次杨健归家,那一身雪白的长衫,那一柄三尺轻锋,与那俊俏的容颜,一切都恍若隔世,物是人非,然造化弄人,清风拂过,漫天梨花落,似是勾起往事。
杨天昊大步上前,行至杨健身前,叹了口气:“七郎,爹娘不怪你,起身吧,快去拜见你爷爷吧,你走后他一直挂念你。”
杨健眼角微微一润,一滴清泪划过脸颊,头低的更低了,不敢直视这杨天昊夫妇二人,想以此跪救赎自己的罪孽。
啪嗒啪嗒,天下起了雨,春雨微凉,落在杨健身上,穆雨馨一阵心疼,略带几许啜泣道:“小七,快回府吧,不要固执了好吗?你离家我们都不曾怪罪与你,你何必如此呢?”
杨健微微摇头,淡淡道:“七郎不孝,让您担忧了,娘亲如今憔悴之姿必然七郎所生,七郎有罪,百死难辞!”
杨天昊听罢,怒气上来,趴的一掌打在杨健脸颊之上,怒道:“逆子,莫非还让吾求你归家吗?三年不见你心性丝毫未改,也罢你不是愿意跪吗?那你就跪着吧!夫人走我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