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烟又来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到若黎才勉强笑道:“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的。”
若黎听到她的话语,便紧张不能自已:“是不是有消息了。”
如烟愁苦瞧着她急迫的样子,叹气道:“我说了,你可要挺住。”
若黎听后心突然急速下沉,着急问:“到底怎么了?“
只见如烟眼角渗出泪水,哽咽道:“韩先生他,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若黎噗通跪倒在地,眼前的一切希冀,都似高楼般顷刻塌陷,她泪水无声而落,低声问:“怎么回事?”
如烟这才道:“韩陌去东北运送物资,路上赶上了日本人,他被杀害了。”
若黎这才想起,她当时站在小院的门口,柔情脉脉地为韩陌系上自己亲手织就的围巾,还嘱咐他要路上当心,没有想到,这一别,便是他们此生最后的诀别。
若黎这才知道什么叫心死,再也没有了和韩陌重逢的希冀,也不必介怀韩陌会为了她的不辞而别而再度伤心欲绝,他们便在最美好的时候,分手说永别,此生,她再也不要有任何的幻想,没有韩陌的日子,她该怎么度过。
她无力揪扯着地毯上厚重的绒毛,一点一点,直到将自己的手指弄破,如烟知道她和韩陌生死相随的感情,也知道自己无法劝阻她的悲伤,只能任她匍匐在地上,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纾解苦痛。
晚上,江振廷又忙了一天的谈判,一身疲惫地想着公馆里面走来,何志成跟在他的身后,也是疲累至极。江振廷此刻脸色难看,隐怒道:“这日本人也太不像话了,想要在我的地盘指手画脚,他们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何志成道:“司令,眼下好多地方对日本人态度都是放纵不管,或者是不战而逃,弄得现在日本人猖狂至此,想要要挟我们就范。”
江振廷要紧牙关道:“他们胆敢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就让他们后悔不已。”说完,大步凛然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道:“给我加派人员守卫永宁辖地,还有所有省内一律和日本人的外交事件,都要先报于我批复。”
何志成行礼道:“是。”
说话间已经进了公馆,只见宁嫂远远等候在外面,焦急不安地看着大门,一见江振廷进来,就跑来迎上来说:“今日黄总长夫人过来,不知和夫人讲了什么。夫人一直悲痛不已,现在居然喝起了闷酒,谁都劝说不了。”
江振廷刚舒缓的眉头又凝在一起,对着身后的何志成道:“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我过去看看。”说罢就跟在宁嫂身后,急匆匆向着若黎的房间走去。
若黎的屋子是黑暗一片,没有开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略有不满问道:“怎么连灯也不开。”
宁嫂才颤抖道:“夫人不让开,自己躲在屋子里面喝闷酒呢。”
江振廷叹气道“你下去吧。”
宁嫂走后,他才推开门,将灯打开,一瞬间强烈耀眼的光芒,让若黎眼睛眯了起来,她醉醺道:“谁叫你们开灯的,把灯给我关上。”
等到适应光线了,才看见一双锃亮的马靴立在自己的眼前,她抬眸看去,妩媚的笑起来道:“原来是你啊。”
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江振廷看着她的样子,只是隐怒不敢发作,口气有些冷硬道:“你这是干什么,喝成这样。”说完便扶住了挣扎起身的若黎。
若黎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他和她许久都未如此亲近,眼下看着她脸上浮现的绯红,那妩媚的微笑,还有那领口露出的细腻雪白的肌肤,都强烈诱惑着他。
他克制着推开她道:“到底怎么了?”
若黎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回可要高兴了。韩陌他死了。你高兴吧!”
她的话让他一怔,他慌乱地抓紧她的肩头道:“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若黎一把推开他,摇晃着走到茶几前,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伏特加酒道:“早就死了,去年就死了,被日本人杀死的。”说完,就咕咚咕咚喝下了那杯烈酒。
他着急一把过去夺过酒瓶道:“谁给你的酒?这酒这么烈,你怎么喝这么多。”
若黎哈哈笑道:“你开心不开心。来你也喝一杯庆祝一下。”说着便把酒杯递到了他的唇边。他气恼地一把推开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韩陌死了,我就该这么高兴吗?”
若黎今日倒是出奇的开心,看着他一脸的沉痛,道:“你怎么会不开心呢?你不是最盼他死吗?”
江振廷转身道:“你喝多了,现在赶紧去睡觉。”
“我不去。”若黎马上转喜为哀,眼泪汹涌而落,嚎啕大哭着:“韩陌,你忘了吗?我们许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怎么就忘了,你怎能这样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真是狠心。我们说过要生死相随的,你忘了吗?”
江振廷瞧着若黎的伤心,自己也是无比难过,真未想到,韩陌居然会死了,自己以为送他去东北,可以成全他抗日救亡的英雄梦,可是没想到,自己却是害了他。自己此生为何总是想着成全别人,却总是弄巧成拙呢?
若黎突然一把揪住江振廷的衣领,咬牙问道:“你是军人吗?”
他不解她如何这样问,只能点头答应。
她眼里好似有着熊熊烈火般的炽烈:“那我问你,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他答道:“保家卫国。”
她听后忽然苍凉大笑道:“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她闭着眼睛沉痛哽咽着:“江振廷,你们这些军人都是干什么用的。如今山河破碎,日本人的铁蹄蹂躏,你们都能忍气吞声,眼看着生灵涂炭,却毫无恻隐之心。你们这些军人,都是废物。如果不是你们不抵抗,东三省怎会一夜间沦落,如果不是你们,怎么会满城烽火,如果不是你们,韩陌怎么会死。我恨你们这些军人,我恨你们。”说完,一个猛力就将江振廷推到一边,自己冲到他的身侧,便想夺枪自杀。
江振廷一把拽住她,极力阻拦着她疯狂的行为。她却是伤痛至极,情急之下居然下口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臂,他感到一阵剧痛,鲜血便从若黎的嘴角渗出。
这浓烈的血腥味勾起了若黎的恶心,她本来喝醉了酒,胃里早就翻江倒海。这一下刺激,她果然狠狠地吐了出来,弄得满身狼藉。
江振廷只是一味紧紧抱住她,等待着她无力挣扎的结束。
很久之后,她的气力总算耗尽,只有在他的怀里低低哭泣,他痛心**着她凌乱的长发,低声道:“若黎,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将宁嫂重新唤了上来,他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怅然看着宁嫂打扫屋子,为她更换衣衫,她的皮肤还是那么莹白细腻,以至于都有些晃了他的眼。他不忍瞧下去,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宁嫂给若黎换了一身很风情的敞口睡衣,透过那绣花的低领,都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一片chun光,宁嫂走来笑着给江振廷作福道:“司令,夫人已经收拾好了,您也早点歇着吧。”说完便笑着将门合住出去了。
屋子里面重新恢复了宁静,他只能听到若黎沉睡的鼾声。他有些动心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侧,温柔地瞧着她美丽的面庞。记得几年前,她也是这样喝醉了,躺在床上,自己也是这样坐在这里。
想着想着,他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了她抹着蜜色的香唇,还记得初次吻她的感觉,那般清甜,有着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他好想再吻吻她,可是实在是怕控制不住,这件真丝的睡裙紧密贴合在她完美的曲线上,都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身子。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于是,他强烈克制着,起身打算离开。可就当他起身的一刻,若黎突然反手抓住他,嘟囔了一句:“你别走。”
那好似振奋剂般,为他鼓舞了士气,他突然就转身倒下去,辗转反侧地亲吻着她,她嘤咛几声,居然意外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深情回吻着。
早上,外面传来沙沙树动的声音,她从睡梦里睁开眸子,却意外瞧见自己身上放着一个坚实的手臂。她突然心跳加速,慢慢回转过头去,才看见江振廷一脸沉睡酣然地倒在自己的身后。他如此紧紧地拥抱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拉开被脚,却更加意外自己和他如此坦诚相对。她无奈地低呼一口气,心里想着,原来昨夜和韩陌的chun梦,是真的。
想到韩陌,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起初是滚烫的,而后便是一片冰凉。就好比她的心一般,没有了最初的热度,而今也剩下一片凄凉了。她永远都见不到韩陌,永远都要和身后的男人一起生活,她伏在那里,抖动着细弱的肩膀。
她的抖动惊醒了他,他揉揉眼睛,看着她光洁细腻的玉背,便觉得呼吸又沉了起来。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头道:“若黎,昨晚,你很热情,我很开心。”
那梦呓般的话刚刚结束,便是一个绵长令人窒息的深吻。他辗转在她的玉背上慢慢啃咬,手也伸进被子里面**着若黎光滑细腻的肌肤。他感到身子滚烫,他的渴望又油然而生。他一把将她翻转过来,猝不及防地吻向她饱满的胸口,嘴里柔情道:“我们一生也不要分离。”
她无力的承受着他的ji情,那句话,好似韩陌也说过,可是他们,去最终要生死离别。
从那日以后,江振廷便再度进驻到了若黎的房间,他们又恢复了以往一同居住的惯例。江振廷终于能如以前说的那样:每夜都能抱着她入睡,每天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他期盼了如此多年的幸福,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