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阵枪声惊起了香睡沉酣的若黎,她赤足奔到门外,才见硝烟弥漫,尸横遍地。那嫣然的血默默流淌了过来,她一阵晕眩,就再无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才知昨夜兵变,此刻自己已然深陷囹圄,是为阶下囚了。
午后,韩陌随着兄长一路急急忙忙奔到江公馆了,只见岗哨林立,守卫森严。韩阡倒是和这里的兵士很熟络,通报了姓名之后,便领着韩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到了若黎所在的房间前面,韩陌看见四名戍卫紧贴着墙壁肃穆而立,眼睛不时眨上几下,便是全身最明显的动作了。
见着他们远远走了过来,一位士官模样的兵士走了过来,顷刻拦住他们去路道:“干什么的?”
韩阡露出了虚伪的笑容道:“长官,您辛苦了,我们是奉了刘处长的命令,来此接人的。”说完,便伸手将一沓钱票递到了那士官的手里。
士官看着那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不为所动道:“我去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说罢,便将钱塞到兜里,出去了。
韩陌看着这里肃杀的气氛,很是担心:“大哥,他们不会将若黎怎样了吧?”
韩阡听后嗤声笑道:“二弟,你太过忧心了,没事的。”
这时,那士官远远地走了过来,表情已经变得极其恭敬和蔼:“韩少爷,刘处长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带人离开。”
韩阡得意洋洋地向韩陌努努嘴,然后道:“我在这儿等着,你和谢小姐尽早出来。”
说话间那位士官已经将门锁打开来,伸手做了邀请的姿势:“韩少爷,您请。”
韩陌轻步走进了这间华贵无双的房间,这里摆放的全是正宗的英国宫廷式的家具,厚重的地毯踩在脚下绵软无声,西式的落地窗上拂动着雪白的纱帘,微风轻轻拂过,纱帘在风中悄然舞动着。
他顺着这间套间走向了里面的卧房,才见若黎病容憔悴地倚靠在偌大的席梦思大床上,呆滞地望着窗外。
他一刻间百感交集,终是轻轻呼了一句:“若黎。”
她这才扭过头来,看见他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梦幻,眼前这位身着银色锦缎长衫的男子,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韩大哥吗?
见她目光迷离,他这才加大声调唤了一遍:“若黎。”
她终于不再呆愣,看着他的眼神秋波连连,柔情万千,那眸子很快就溢满了感念的水汽,慢慢地积攒而落,她微微颤抖地唤道:“韩大哥,真的是你吗?”
韩陌此刻已经来到她的身侧,她一环手,便紧紧抱住了韩陌的腰,伏在他的襟前,热泪千行。
他亦是思念感伤,他深情环住了她柔若无骨的香肩,两人哭做了一团。
一阵微风,默默地飘进了屋子,空气里流淌的都是他们相思的气味。
“若黎,我是来接你离开的。”他简短有力的陈述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她回望着他眷恋依旧的面容道:“为什么?”
他刻意大声的在她耳边喊道:“因为,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她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今日一日间,已经有太多的意外和惊喜,此刻,她听他如是说着,直觉好似玩笑一般,她凉凉叹道:“怎么可能?韩大哥,我已是残花败柳。”
他倒是坚定无比:“我便是要你做我的新娘,在我眼中,你永远冰清玉洁。”
她听后一阵感动,一时间差点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是下一刻,她便无比清醒起来。自己现在是江振廷的侍妾,肚子里面还有他的骨肉,自己怎能没有廉耻的嫁给韩大哥呢?让他背负道德的包袱,背负不孝的罪名。想到这里,她冷心推开他道:“韩大哥,你我此生终究情深缘浅,我已经不可能再嫁给你了。”
说完,眼泪便似决堤的河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是知道她的顾虑,她的骄傲的,于是毫无犹豫地发起了承诺道:“若黎,我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生不可以,死更不可以。我是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因素而动摇和你相守一生的决心的。只要你爱我,我就要和你在一起,除非,你不再爱我,我才会放手。至于你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对他视如己出,疼爱他,照顾他,直到他长大成人。你不要因为贞洁,孩子,或者世俗的看法而动摇和我在一起的决心,只要你说一句,你爱我,我便要和你一生一世。”
韩陌如此情深意重的话,听到若黎的耳里,是那么温暖,她以为他会嫌弃她的残破不全的名声,会嫌弃她已经身怀六甲的身子,才选择毅然离他而去,可是,他却告诉自己,他的毫不介意,这样的深爱,让她该如何承受。她迷蒙着已经红肿的眸子,咬着嘴唇狠命地拒绝着:“不可以,我不能拖累你。我不能。”
韩陌听后只是无助的伤神,他落寞地坐了下来,看着低低悲戚的她道:“我豁出身份地位,豁出性命,豁出我的自尊,你居然还是对我说,你不能。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江振廷了,不爱我了,才要这样狠心的拒绝,对吗?”
她听到他如此苍凉的话语,心里一阵难忍的沉痛,像是用尖刀划破心脏般血流如注,她气力撕竭地吼出内心的话语:“我怎可能不爱你,我此生只会爱你。”
她的话便像是一针强心剂,他里面神采奕奕了起来,他一把搂住若黎感动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赶紧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她脑海全是和他一起美好未来的画面,终归还是无法拒绝他的一片赤诚,低头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