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小了起来,顺着窗外随眼望去,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若黎的眸子里面亦是雾蒙蒙一片,她哆嗦地坐在会客厅里厚重的欧式沙发上,江振廷则一片冷冰地在屋子里面踱着步子。
不久,何志成送来了一个雕刻精致的红木匣子,里面是一件崭新的艳丽旗袍,只见旗袍上用金线密密绣成一朵朵盛开菊花的模样,再配上着上好的丝缎面料,倒是精美无双。
“司令,您要的东西。”何志成轻轻放下匣子道。
江振廷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何志成走后,江振廷抬眸瞧了一眼已经浑身湿透,坐在那里不断打着哆嗦的若黎。
他终究还是难忍自己内心的怜惜,走到她的面前,心疼地看着她这般悲恸的样子,低声道:“你去换件衣裳吧,你身上全都湿透了。”
可是若黎却仍是呆坐在那里,不动也不闹,性子沉静地好似他都不认识她一般,她头上的雨水已经将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她目光一片茫然看向远方,似乎呆傻了一般。
他的心此刻是多么的沉痛,他真的无法忍受她这般为了另一个男人失魂落魄,他的眉头紧蹙,心里揪乱成了一团。
“我在同你讲话,你把衣裳先换了好吗?”他隐怒着近乎乞求的说。
若黎这才缓过神来,呆滞地望了他一会儿,颤声说:“我不冷,不用了。你放了他吧,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看着她那般绝望透顶的样子,心里狠狠一搐。她竟然会这般绝望,如若自己真的杀了那个韩陌,只恐怕她真的会跟着去殉情。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的心好似被撕裂般,流血不止。
他微微暖声道:“你先去换了衣裳,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好吗?”
若黎眼中即刻便有了耀眼的光芒:“真的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
她很是顺从的听取了他的建议,换了那件他特地为她准备的旗袍,那旗袍是他请了手艺精湛的裁缝为她量身订制的。虽然他只是将她身形的大概尺寸报给了裁缝,可是当若黎穿着这件旗袍娉娉婷婷地走出来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了解她的身形。
“真好看,你喜欢吗?”他眸光流转,温情脉脉地打量着她。
她勉强笑笑,虽那笑容里还隐约藏着担忧,可是却还是那般吸引着他:“还好。”
“这是我亲自找人给你订制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手工和材质,我就知道,你穿上一定好看。”他的目光有些灼热。
“我们什么时候走?”她着急问道。
他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之事,于是收敛笑容道:“现在,走吧。”
他们一路来到了城南监狱,监狱长早已恭候在侧,见到江振廷的黑色车子,赶紧行礼鞠躬,好不恭敬。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这间晦暗潮湿的监狱里面。
她不由左右环顾着,这里到处都是狰狞的刑具,还有干涸的鲜血。她听到囚犯们无助呻吟的声响,心里不由一阵惶恐。
韩陌就被关在了这种地方。
走到一间牢房门口,监狱长将门上的铁锁打开,推开门去,才见一位满身鲜血,蓬头垢面的囚徒蜷缩在里面脏乱不堪的草垫上。
若黎定睛看去,才分晓出那低喘着的囚犯就是自己的韩大哥。她当即奔溃,一把扑了过去,失声唤道:“韩大哥。”
韩陌这才抬起头来,连日来的折磨已经让他不人不鬼,此刻见到若黎,竟是万般欣喜,他张开双臂,紧紧将若黎娇嫩的身子拥在怀里。
他们相互依偎,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韩大哥,他们怎么把你打成了这样?”若黎心疼不已地摩挲着他身上已经干涸的血渍道。
韩陌感动地咧着干裂的唇角,安慰着:“不疼了,真的。都不疼了。”
江振廷看着他们的样子,只觉自己的肺部要炸开一般,他咬着下唇隐忍着,手中的拳头已经暗自用力了。
若黎捧着韩陌苍白的面颊道:“韩大哥,你放心,你会平安无事的。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若黎的话深深刺痛了韩陌,他将眼瞄向立在一旁的江振廷,语气冷厉起来:“姓江的,你不要为难若黎,你休想用我的性命来和她做交易。”
江振廷虽是笑着,眼中却竟是寒意,他一把拽起若黎道:“怎么,还真的打算去死吗?恐怕就是你肯,我也不会成全你。我告诉你吧,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她方才已经和我说过,只要可以救你,她会答应我的任何条件。”
“若黎,你怎么这么傻?”韩陌用尽全力嘶喊着。
若黎哭着想要过去,可是却被江振廷狠狠拽着,不得动弹。她用力抗争着,可是他却是不松手,还生出一种绝望的蛮力,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再给她和韩陌亲近的机会。
“江振廷,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居然为了得到她这般不择手段。你杀了我吧。”韩陌视死如归地大声喊道。
江振廷却是愈发得意,他扬起胜利的笑容嘲讽道:“韩少爷,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死的,死了是便宜了你。你私运军火,论罪当诛。可是因为眼下没有确凿证据,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已经判你监禁十年,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待到天荒地老去。”他说完便哈话大笑起来。
若黎一时间竟然恍惚了起来,她似乎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江振廷的话,十年,他说要让韩大哥做十年大牢,在这个地方呆上十年,恐怕还未等到那么久,她的韩大哥就不在了。他的话突然又响彻耳畔:“我要你至亲至爱至信之人都受尽折磨,先你而去。他果然这般狠绝,果然这般毒辣。
她想着便凄然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刺痛了他,他竟然有一种近乎害怕的感觉:“江振廷,你果然说道做到,你是好样的。我陪你玩不起。”说着就生出一股惊人的力气推开了他,江振廷未曾想到她还有这般气力,不防之下一路踉跄。她却凄冷笑着,好似是盛开的菊花,他一刻间才明白她的笑容。
她几步跑了起来,照着那冰冷的墙壁便撞了上去。江振廷快步赶上,却只能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只听当地一声,她软软倒了下来。
“若黎。”韩陌凄惨地大声喊起来,挪动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身子往来赶。
江振廷一刻间觉得自己思维空白,他下意识抱起她,冲着外面喊道:“快找大夫。”便一路飞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