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一路小跑地往韩家祠堂赶着。今日,他定要和父亲做一个了断,如若父亲答应了他娶若黎的事情,他就依从父亲的意见,在韩家留守下来,同韩阡一起打理生意;如若父亲不应允,今日就是他拜别家门的日子,从此以后,他和韩家没有任何瓜葛。
他鼓足了勇气,一路如此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些年他们父子的感情,这样,他才能狠绝离弃家门,和若黎在一起。
他越是这般想着,心里就越是难过不已,只是,他要极力克制。
寒风凛凛吹彻着祠堂外那面绣着黑色楷书字体的韩字大旗,它抖擞在风里,好似自己一般身不由己。
他抬眼看看牌匾上“韩家祠堂”几个朱红的鎏金大字,心里更是苦涩。为了成婚之事,他居然和父亲闹到了这里,非要按着宗室的规矩来办,父亲,您为何如此狠心。想到这儿,他便如蛛网里垂死的蚊虫般绝望透骨。
他沉吸了口气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那敞开了朱红大门的祠堂里,已经聚满了韩家的宗亲,他们都静肃地坐着,等待着这场期盼已久的好戏。
他来到堂下,只见正面位置的胡桃木椅上,是大伯父,也就是韩家的族长。接着依次朝下,是二伯父,三伯父,还有自己的父亲。
后面一排是和自己一辈的堂兄堂弟,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长韩阡,正发现他幸灾乐祸瞧着自己。
他上前跪下道:“大伯父,今日我是铁了心要娶谢若黎为妻,想必父亲已经和您有所交代,我只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因为这门婚事,我与父亲不睦之久,父亲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可是我心意已绝,如若不能和谢若黎成婚,我宁愿脱离韩家,自谋生路。”
大伯父听后面露难色看向韩陌道:“子柏,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如此没出息,人人言妻子如衣衫。你如今为了一个女子要背弃家门,可谓不智之举。”
父亲气恼喝道:“你这个畜生,为了一个女子,还有脸到祠堂里来闹,真是令我颜面扫地。”
大伯父看到韩立白气怒,生怕再起事端,于是道:“子柏,这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我们韩家乃是大户,怎肯接受一位平民女子做儿媳,婚姻自古讲究门当户对啊。”
韩陌巍然一笑:“是吗?我留洋海外,最崇尚的就是国外的平deng。人生来平deng,哪有贵贱之分,既无贵贱之分,又何来门当户对。既然人人平deng,那么父母与子女当是平deng,婚姻又何来父母之命。大伯父,我心意已绝,您就不要劝说了。”
韩立白此刻面色铁青,嘴唇乌紫。他万般未想到,自己这位不孝子,居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他腾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韩陌面前,上来就是狠狠一个耳光:“畜生,成天喊平deng,你难不成想造反。父母和子女平deng,这般大不孝的话,你竟能说出口。”
韩陌的唇角瞬间渗出鲜血,他却凄然笑道:“是吗?我崇尚平deng,也是拜您所赐。如果您不送我出国留学,我是断不会知晓世上还有这般顺应民心的理论。”
“你。”韩立白的嘴角直哆嗦,却是一言也说不出来。
“我说兄弟,你少说一句不成吗?故意要气着父亲啊?”韩阡白了他一眼,不悦喝道。而后走到父亲身侧,扶住了气抖的韩立白。
韩陌此刻也是气的不轻,只是他素来性子温和,就是气怒,也不会表现罢了。
他依旧一脸沉肃道:“爹,算是儿子不孝了。今日您若是同意这门婚事,儿子定当涌泉相报,日后父亲说什么,儿子都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但是若父亲不能同意,儿子只得背弃家门,还请父亲谅解。请在座族人鉴证。”
父亲怒火盈满胸口,他大口呼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无奈儿子的话太过忤逆,让他所有颜面尽失,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唯命是从,根本不能接受儿子如此忤逆的做法。于是,他嘶声力竭道:“你这个逆子。”
说着就用尽全力,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韩立白早年也是行伍出身,所以力气极大,他的一脚直中儿子的心窝。韩陌未想父亲会动用武力,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狠狠踹倒,他只感心口一阵剧痛,哇的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
眼前一黑,他便倒了下去。
耳边依稀是人们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