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黄露露很奇怪我对她的冷漠。当她再一次约我的时候，我决定向她摊牌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校园一块僻静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我特意买了两瓶啤酒。
我默默地倒好酒，将酒杯递给黄露露，然后也不说话，自饮了一杯。冰凉的啤酒沁入心脾，使我的全身都有一些冷意。
黄露露望着我，问：“你这段日子是怎么了？”
我说：“什么怎么了？”
黄露露说：“你对我很冷淡。”
我说：“我不想让别人误会，这样对我好，对你也好。”
黄露露说：“误会？”
我说：“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黄露露说：“男朋友？谁？”
我笑了，我就这么笑着，边笑边倒上另一杯啤酒。
黄露露冰着脸。良久，她说：“你说的是谁？”
我说：“你还要欺瞒我到什么时候？何志飞，不是你男朋友吗？”
黄露露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接着说道：“其实也说不上你欺瞒我，因为那是你的自由。我们算什么关系？在你眼中，我们只是兄妹关系。”
黄露露没有说话，她拿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啜饮着，仿佛在细细品味酒的味道。
我说：“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人。”
黄露露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种复杂的神色：“谁？”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否相爱。”
黄露露说：“你说的是谁？”
我说：“你想知道？”
黄露露说：“你不要卖关子。”
我说：“陈莲。”
黄露露忽然冷冷一笑：“原来你对我冷淡是另有原因的。”
我说：“不。我发现你和何志飞恋爱在前。”
黄露露说：“这只是你的借口。”
我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或许，或许……我的心真的不能容忍那痛苦。”
黄露露说：“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种痛苦吗？”
我说：“如果有何志飞在的话，那就是一种痛苦。”
黄露露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笑。我感觉那甚至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她拿起酒杯，眉毛往上一挑：“来，干杯。”
我跟她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黄露露站起来，大声说：“你以为你们能相爱吗？你和她在一起你就会经受很多考验，你能够为她做出牺牲吗？”
我对黄露露的话感到奇怪。可不等我说什么，黄露露已经朝外走去。
我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边慢饮边望着夜色出神……
我和陈莲的感情急剧升温，很快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我奇怪我竟然可以坦然面对黄露露了。是啊，本来我就不应该卷入，因为我和黄露露不是一路人。但同时我也应该感谢黄露露，如果不是她，我仍然是整日过着颓废生活的无聊者，不会重新振作，也不会认识陈莲。
在我面前，陈莲完全没有外表上的那种冷酷。这时我才发现她原来藏着一颗热烈的心，只是以前被生活之尘掩盖了。如今她拂去尘灰，把她内心的热情完全释放给我。
我的生活从此又充满了激情。我不知道黄露露是怎么想的，但我相信她对我的态度有所不同。
有一天，陈莲拉着我的手说：“今晚市中心广场有一个舞蹈大赛，我想让你陪我去看，可以吗？”
我马上答应了。
陈莲说：“本来我今晚要上夜班的，等会我跟老板请几个小时的假，如果老板准了的话，你九点钟在‘梦乐岛’门口等我。”
我点了点头。
当时黄露露正好经过这里，听到我们的谈话，她冷冷一笑，然后大步走开了。
陈莲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很爽快地准了她的假。
陈莲高兴的拥住我：“一切搞定了，晚上记得在‘梦乐岛’门口等我。”
我说：“好的。”
我是带着非常好的心情去赴约的。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梦乐岛”门口，在前面的街道踱来踱去。
城市的夜景真美。五颜六色的灯仿佛夜的眼，散发出诱惑的眼神。周围的高楼大厦仿佛一片大森林，一片由钢筋水泥组合而成的大森林。是啊，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给人的巨大吸引力。人类其实就像鸟一样，一旦进入了城市，就会像鸟迷恋森林一样迷恋城市。
我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超过九点了。真是奇怪，陈莲怎么还没出来？难道老板反悔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陈莲尖锐的喊声：“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我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在“梦乐岛”门口，两个小青年正和陈莲拉拉扯扯。陈莲正用力挣脱他们的手，可刚跑两步，又被他们拉住了。
其中一个染着黄发的小青年大声说道：“装什么清纯？妈的，陪老子玩玩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我感觉火焰一下子从我心底燃烧起来。我快步冲了上去，用力推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青年嚣张地望着我，其中一个说：“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我大喊一声：“我是她男朋友！”
“黄头发”冷笑一声：“那又怎样？今天老子就要和她玩玩。”说完就用手去摸陈莲的脸。陈莲本能地往旁边一闪。
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拳头已经狠狠地落在了“黄头发”的脸上。
“黄头发”捂着自己的脸，恼羞成怒：“妈的，你敢打我？找死！”
他们两个同时扑了上来，对着我拳脚交加。我仿佛被淹没在水中，完全迷失了理性，我感到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也用全身的力气向他们砸去。我喘着粗气，满脑子里一团混乱，心中只有仇恨。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陈莲担心的哭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