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大赛结束后，按得分评出了“校园十大歌手”，何志飞以最高得分位居“校园十大歌手”之首。当主持人宣布这一结果时，我看到黄露露使劲地鼓掌。
我说：“没想到你这位朋友歌唱得那么好。”
黄露露说：“以前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领完奖后，何志飞走下台，径直走到我们面前。
黄露露说：“祝贺你。”
何志飞说：“谢谢你，也谢谢你的花。”
何志飞朝我看了看，说：“你也来了？”
我说：“是。”
这时后面有人呼喊何志飞的名字。何志飞不好意思地对黄露露说：“后面有人叫我。我先到后面去了。”
黄露露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我说：“我们走吧。”
走出大礼堂，我说：“我们四处逛逛吧。”
黄露露说：“好。”
校园里人群正慢慢往四处散去。我们找了一条偏僻的石径，慢慢地走。
黄露露一直沉默不语。我想找一些话题打破沉默，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盯着黄露露，我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慢慢抓住了她的手。
她忽然抬头望着我，对我微微一笑，接着又扭头望着前方。
我说：“我昨晚一夜未眠。”
黄露露说：“怎么了？”
我说：“我在想一个人。”
黄露露说：“你的女朋友？”
我说：“我没有女朋友。”
黄露露说：“你暗恋的人？”
我说：“不是。”
黄露露说：“那你在想谁？”
我说：“我在想你。”
黄露露回过头来，盯着我，忽然大笑起来。
我说：“你笑什么？”
黄露露说：“我一直以为你比较老实，没想到你也学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我说：“我说的是真的。”
黄露露的笑得更大声。
我说：“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黄露露说：“哥妹关系啊。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
我的心一沉，仿佛一只船撞到冰山，即将沉没。
我说：“没什么。随便说说。”
我知道自己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刹那间我感到心在痛，很痛很痛。自己怎么会这样？是啊，我真想潇洒地甩甩头发对自己说，哥妹，那就哥妹吧，别人都无所谓，你又想这么多干嘛？
可是我办不到。我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般无助。本来，本来是不想走出来的，也无所谓害怕，可是不知不觉，竟被别人领了出来。别人把你领出来后，就离开你了，你不认识路，你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时候你唯一希望将你领出来的人，来到你身边，不要再离开你。
五
这天黄露露的举动让我又大吃了一惊，也让我感到耻辱。这天我们刚在校园里碰面。
黄露露说：“在这里遇到你正好，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我立刻惊喜起来：她要送我礼物，这说明她在意我。也许，也许这会是一件代表爱情的礼物。
我说：“什么礼物？”
黄露露勾下头，拉开背包，将手伸进包里。
我的心狂跳着：会是什么礼物呢？
黄露露终于将“礼物”掏出来了。她将它递给我。
手机。这是一部手机。诺基亚牌子的手机。当前市场上价格最贵的款式。
我疑惑地望着黄露露手中这部手机。
黄露露说：“怎么，你不喜欢这种款式？”
我呆住了，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我说：“不是。”
黄露露说：“那你拿着吧。”
我说：“我为什么要拿你这部手机？”
黄露露说：“这是我送给你的。”
我说：“你这件礼物很贵重。”
黄露露说：“也不算贵。”
我说：“你为什么要送手机给我？”
黄露露说：“以后联系你方便一点。”
我在苦笑，尽管口中没有笑出来，可我的心在苦笑。多大的一个讽刺啊！我算什么？她召之即来的“宠物”吗？作为“听话”的回报，这是对我的“奖赏”吗？当然，接受这个“奖赏”，将来你就必须更“听话”了。
黄露露见我没有伸手去接，就说：“你不喜欢？”
我说：“我不会接受你这种礼物的。”
黄露露问：“为什么？”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是对我的恩赐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尊严！”
黄露露呆呆地望了我十几秒钟，什么也没有说，将手机收回包里。
我心里好难受。是的，她有钱。可是有钱就能够这样“羞辱”我吗？她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可以爱她的，或许她也是可以爱我的。可是我错了，错就错在我没认真想过，她有钱，所以她可以高姿态。尽管我从不会因为自己不是有钱人而自卑，可是别人会认为，你没钱就会自卑，起码应该自卑。当别人“恩赐”你的时候，你当然会接受，而且应该充满感激。
黄露露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她的“奖赏”，更想不到我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所以她沉默着。我也沉默着。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我忽然害怕这种气氛，我怕我和黄露露之间产生隔阂，因为我是刚开始“新生活”的，我怕这种“新生活”刚开始就夭折。本来我是一个劳累的旅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漠中。忽然就看到了一棵树。是的，黄露露给了我一棵精神上的树，让我倚靠在这棵树上。这时候我就看到了希望之光。可是，假如这棵突然不见了，我会怎样？
不，我不想失去这棵“树”。
于是我说话了，我说的话是想缓和气氛的。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这些话竟有一种道歉的成份在里面。
我说：“你不要生气，我刚才太急了。”
黄露露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