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穷奇在天上飞,渍豺在地上追,二兽一前一后跑去雾蹄谷谷口。
现在说回雾蹄谷谷口情状。
那奢厉坐在被溃狈控制的蒲牢身上,身后被孤峙挤压着,后面还吊着以涕牵引的涕熊,就这样来到了谷口。
此时,孤峙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觉出形势对自己有利,于是一个箭步便从蒲牢背上跳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河。
孤峙心知,此招必定可破涕熊的长涕缠绕,于是欣然一跃,跃入了河水之中。
远处,吊着长鼻涕的涕熊露出了诡獗的笑容。
水能洗浊,鼻涕是浊,所以水必能破之。
这是孤峙的逻辑,虽然这个逻辑一点错都没有。
果然,那将孤峙的手缠绕得紧紧的鼻涕,在水中便立即变得没有了弹性,孤峙溅起水花,拼命搓洗,鼻涕应声而断。
孤峙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正准备跃出水面和涕熊再战。
哪知他一抬头,眼前的涕熊竟然不见了。
只有骑着蒲牢的奢厉仍然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后面跟着溃狈和泪貙,不远处的汗狼也在匆匆跑来。
真奇怪,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只是低头在水花中洗着鼻涕,没想到竟然将涕熊洗没了。
孤峙正兀自称奇,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接着他的头便被从后面袭来的涕熊按入了水中。
孤峙没想到这涕熊竟然能瞬间转移到他的身后,然而涕熊又不会飞,如此看来,涕熊是在刚才他洗鼻涕时,悄无声息地从水中潜到他的身后,从而进行进攻的。
能在水下毫无声息地穿行不被对手察觉,想来这涕熊的水性相当不一般。
然而此时并非孤峙感慨之时,他的头被按入水中,河水仿佛像血吸虫般钻进他的七窍,令他感到此生无望。
孤峙知道如果就此死于,那么他便是完成了开明神王交给他的任务。
可是他不能这么干,这么死去的话,便太窝囊了,虽说完成了任务,可是却辱了虎族的名声,失了开明神王的脸面。
——堂堂虎族开明禁侍,竟然被涕熊给溺死了……
——开明神王就选了这么一个斗战无能的家伙来给他当禁侍?……
——虎族凋零,虎族凋零啊!……
种种声音忽然就这样响彻在孤峙的耳畔,孤峙虽然身在水中,然而心却在虎族的百姓评价上。
于是,孤峙憋着气,努力不让自己呼吸,他用手中的哨棒当作桨,在水中扑腾着,试图摆脱涕熊的束缚。
由于不能呼吸,所以不能鼓动宿脉,此时的他形同废物。
孤峙试图用哨棒去触到涕熊,然而身后无眼,哨棒在水中遇到不好受大阻力,无济于事。
涕熊只用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孤峙的脑袋,好像他的手生来就长在那里似的。
孤峙挣扎着,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涕熊的掌控,他终于领略了六浊的厉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原本以为他的死会是一场盛大的壮举,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溺亡。
期望会有无限种可能,然而现实只给你一次迎头痛击。
孤峙心有不甘,默默地流下泪来,泪水混进了河水,仿佛河水便是他的泪。
忽然,孤峙想到了自己身后的鼓。
眼看这哨棒已经帮不上他,那就只能指望他的另一个兵器了。
孤峙弓起身子,努力使鼓顶着涕熊的身体。
涕熊身体粗胖,胳膊较短,连忙避让,于是手便离开了孤峙的头,但是仍然死死地锁住孤峙的肩,使他仍然上不到水面去。
孤峙此时已经用手解开了拴鼓的腰带,鼓已从他的身后脱离。
哗——孤峙趁涕熊的手脱离他头部之时,便将鼓拉回到脸前。
孤峙亮出尖厉的爪牙,瞬间便将鼓膜捅破,在捅破的刹那,他将自己的头塞了进去。
此鼓为牛皮鼓,密不透风,因而并未进水,预存了大量空气。
这便是孤峙的求生之道。
孤峙钻进鼓中,大口地呼吸了一口里面的空气,接着,鼓里便迅速被水浸满。
就是鼓中的这一口气,让孤峙重新焕发了精神,他的大脑再次被点亮,灵感再次浮现到了脑海之中,并且竟然可以鼓动宿脉了。
孤峙的宿脉是雷灵。
他的宿脉一亮,那涕熊立即缩回了手,再不不去触碰他。
涕熊也知道他的宿脉是雷,而他的宿脉是水,水遇到雷会发生什么,涕熊心里很清楚。
果然,孤峙亮起宿脉,水中即刻闪出一道雷腾,逆着水花,便向涕熊袭来。
涕熊来不及躲闪,双手被电腾击到,啊地一声大叫。
孤峙趁此机会,窜到了水面上,大口地呼吸着。
涕熊调整一下,想从水下继续将孤峙拉下去,然而他看到孤峙脚掌上的宿脉,心有余悸地停止了动作。
涕熊也缓缓地浮到水面上,死盯着孤峙,伺机而动。
孤峙恢复元气,准备伺机上岸,他斜眼瞅一眼涕熊的方位,正准备起跳,哪知涕熊一声熊吼,双手猛然向水面锤击,溅起无数水花。
一股巨浪从涕熊的身下向孤峙打来,孤峙一惊,连忙躲闪,却被巨浪送他到了正中央。
卷起孤峙的巨浪四周,竟然同时向上溅起无数水花,这些水花将孤峙团团围住,形成了一道水花做的白墙。
与此同时,巨浪在不断旋转着,慢慢地卸力,在孤峙脚下凝成一个水漩涡。
涕熊挑衅地向孤峙看去,再无任何动作,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且尽管一试。
孤峙当然要试试,他本欲从水花墙上一冲而出,谨慎起见,他用哨棒试探了一下。
哨棒那伸进水花墙的一端瞬间被削平,木屑随水流走。
孤峙大吃一惊,心想自己要是不由分说地穿过水花墙,定是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直觉源于谨慎,谨慎塑造直觉。
水花墙以极快的速度自下而上地翻涌着,透过水花墙,奢厉能看到被圈在墙中的涕熊和孤峙。
奢厉有些不解,他此时早已从蒲牢身上下来,站在泪貙身旁。
奢厉问泪貙道,师傅,这涕熊的斗门怎么如此古怪?我观其既不像铭傲,也并非灭士,更不是旭客,于潇侠和术尊更全然不沾边,他的斗门究竟是什么?
域圣。——泪貙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域圣是何种斗门?——奢厉感觉自己又要学到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