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下,殿内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
陆垢三人自然明白,沙雀与林溪起争执,必然是沙雀先行挑衅。但林溪的实力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就算沙雀不敌,至少也不会败得太难看,谁知这熊孩子出去没多久,回来就被打成了猪头,反观林溪却不过伤了点皮,高下强弱,已是看得分明。
自家少主在这流风山上伤的这么重,陆垢三人本以为只要扣上顶大帽子,流风门身为主人,必会或多或少责难林溪一番。谁知说不上两句,唐火娆反应竟如此强势,三人本就心怀鬼胎,见得如此局面,更是底气不足。
陆垢见唐火娆凤目含煞,体内灵力汹涌而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意向,当下暗存了几分小心,口里兀自高声叫道:“唐姑娘,你这是要不讲道理,仗势欺人了么?”
唐火娆踏前一步,轻哼道:“随你怎么说,仗势欺人也罢,蛮不讲理也罢,既然这两个小孩都已经以武会友,自行切磋过一番了。那我唐火娆看得手痒,要讨教一下你‘德武门’的高招,我想这在我们修者之间,也并不算如何出奇的事吧!”
陆垢闻言,心头一沉,但转念想到,自己四人前来,首要目的便是为探查流风门下弟子实力,而且明面看来,更不能弱了德武门的脸面,当下把牙一咬,抱拳道:“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德武门虽是近日方才成立,但也不愿轻易向人服软。殿内空间狭小,不易施展,请到殿外,我三人轮流领教两位的高招!”
唐火娆却是素手轻摆,脸上泛起一抹有些危险的笑容,眯起眼道:“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你三人一起上吧,我师妹不喜争斗,就由我来跟你们切磋几招!”
能被派来探流风门的底,这三人自是修为不俗,平日里心气也颇有些高傲,见得眼前这后生小辈竟混不将人放在眼里,自是勃然大怒,陆垢踏前一步,怒声道:“好大的口气!就让我先来见识见识姑娘的手段,若是胜得过我,那时再...”
“别废话了!我可要动手了!”
唐火娆性格直爽,先前听他三人借酒装傻,胡吹瞎侃的早就极为不耐,如今既已下定决心动手,自是不愿多费口舌,当下不待陆垢说完,脚步连踏,身形化作一团火红光影,一眨眼间便已欺近陆垢身侧,葱葱玉指探出,出手如电,直直点在了陆垢胸口中央。
一指点上,陆垢只觉一股极为炽热,同时又狂猛无比的灵力自胸口涌入,沿着四肢百骸横冲直撞,强行打乱了自己正常的灵力循环,周身一阵酸麻,两腿一软,便即委顿在地。
陆垢虽是修为不俗,但比之唐火娆却还差了几个档次,如今稍一疏忽,已是被打得无力招架。
旁边二人见状,俱是惊怒交加,各自拉开架势,口里高声喝道:“堂堂名门弟子,竟然出手偷袭,令人不耻!”
唐火娆听得此话,眉头一皱,心烦的摆了摆手道:“过个几招而已,哪来那么多臭规矩?你们既不服气,我再给你们三秒时间准备好了,三...”
二人听她这般不耐烦的语气,心中大为光火,但从其先前身手来看,对方修为远高于己,两人对视一眼,手中结出法印,面色凝重,周身灵力快速凝聚,便要各自祭出最强一击。
唐火娆立于原地,神态轻松,满不在乎的看着眼前二人准备术法,口中再度吐出一字:“二...”
二人此时已顾不得生气,手中法印凝结,灵光闪耀,两股恐怖的灵力波动传出,震得整座大殿都是摇晃不已!
唐火娆身子前倾,身周红光隐现,长发微微飘起,嘴角微翘,道:“一...我要出手了!”
二人额角见汗,竭力催动之下,手中术法已成,灵光大放,将整座大殿照耀的纤毫毕现!
齐齐发一声吼,二人四掌齐出,打出了两道威力强绝的灵力掌印!
这两招威力若是尽数爆发开来,别说这座大殿,便是将整个流风山夷为平地也未尝不可!
可术法甫离二人手掌,唐火娆已是闪现前方,双手裹着红光,直接插入了那两道灵力光团之中!
但听唐火娆轻喝一声,双手猛力一震,两股浑厚凌厉的灵力爆发而出,便是生生震散了那两人全力发出的两道术法!
术法已破,只有微弱的余波扩散而出,却也只是微微拂动了唐火娆的裙角。
二人见得自己最强术法,居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便是化去,心中俱是震撼莫名。但唐火娆自是不会去理他们的反应,一俟破去术法,右手食指连续点出,正中二人胸口,与对付陆垢时一般无二,轻松将他们击倒在地。
那沙雀立于一旁,原本还满心欢喜的要看自己的三个保镖大展神威,将眼前几人狠狠收拾一番。哪知几人还未得撑上个一时半刻,几下交手,竟已一败涂地。
沙雀之父修为不凡,故此哪怕是在“德武门”成立之前,他的身边便总是有着高手护卫,外出与人起了争端,每每占尽优势,从没受过半分委屈。可今日在这流风山上却是连连受挫,实是他在这短短十二年生命里从未遇过之事,遭逢如此惊变,小小年纪的他便慌了手脚,张口结舌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唐火娆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击倒三人后,便回到林溪身旁,抱臂胸前,冷眼观望。
陆垢三人虽被击倒,但只是体内灵力被冲撞得四处乱窜,伤情并不严重。当下凝神调息一阵便已无大碍。
三人缓缓站起,想到自己今日前来挑衅,却是自取其辱,皆是面如死灰,当下拉过沙雀,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温佩瑶二人也并不阻拦,随在其后,将四人送到山门台阶之前。
走得一阵,沙雀已是回过神来,想到今日诸事不顺,实在是生平未有之事。回头看去,却见林溪伤口早已恢复如初,正一脸淡然的看着这边。
见得他如此姿态,再想到自己被打得如此狼狈,沙雀心头那一股无名邪火再度涌上,瞪着一双小眼,沙雀恶狠狠的对林溪吼道:“别得意,你个小杂碎!下次我再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整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溪见他己被自己打成这幅模样,说话仍是如此恶毒,气愤之下转目看去,正迎上那道充斥着愤恨戾气的目光,看的片刻,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寒。
“为何世上竟有这种自私狠毒,偏偏还毫无自省之心,可恶得理直气壮的少年呢?我...真是不懂...”
正自沉思之间,一旁的温佩瑶突然上前两步,笑吟吟的道:“方才我们多有得罪,让几位受了些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温佩瑶取出一把银针,脸上笑意不减,继续道:“我粗通针灸,起码,让我帮你疗一下伤吧...”
沙雀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陆垢三人却是自知今日得罪对方不浅。闻言脸色微变,干笑一声,便要开口拒绝。
可温佩瑶根本不容他们张口,玉指弹动,手上一把银针飞出,陆垢四人还没来得及调动灵力护身,便已被银针刺入身体之中!
银针入体,却见四人身子一僵,脸色变换,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身形随风摇摆。
四人皆是站在那陡峭至极的台阶之前,身子来回晃动之时,脚下一空,直直的便跌了下去!
四人自台阶的顶端一路向下滚落,不多时便已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茫茫雾气之下,只传上来几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林溪见得四人一路滚下,身上还插着一身银针,想想身上也是一阵发寒。
却见温佩瑶回过身来,一掠鬓边长发,温柔的笑道:“放心,我只是如师姐一般打乱了他们体内灵力,死不了的,只不过因为我灵力性质原因,他们身上估计会多了些许痛中带痒,痒中带麻,麻中带酸的感觉,三天过后方能消解...”
林溪闻言,暗自抹了把冷汗,小小年纪的他,竟然领悟出了一条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人生在世,还是少得罪女人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