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久。
青水在这黑暗中飘荡了不知道多久,他仿佛听到了黑暗中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悲号,有些听不清楚是什么。
他是死了么,他看到了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剑,有人冷漠的对他笑,他的口中大口的咳血,然后他便来到了这处黑暗的地方。
前方忽的出现了亮光,青水慢慢走去,穿过了亮光来到一处山青水香的地方,这里是—青石镇。
他走了过去,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镇,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只是镇中空无一人,他慢慢的走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
往前,往前,再往前。
他来到了他的家中,里面同样是空无一人,只是在桌上有一碗红薯粥,还有一碟小菜,都是他最爱吃的。
旧人仿佛历历在目,亲人依旧。只是他的心中还是空洞的,桌上的热粥他吃在嘴中,痛在心中,一口接着一口不断的吞咽,仿佛要把这无尽的痛楚吃完,吃掉。
只是为何越吃越痛,越吃越茫然。
天地仍在,镇子仍是,只是人呢。
人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人了,在这镇中吃着这碗热粥。
镇中突显烈火滔滔,焚烧天地,青水也在焚烧之中,在地上打滚,火灼烧了肌肤将身体烧焦,怎么也无法扑灭,仿佛天地都在火焰之中。
青水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铁笼之中,手上脚上都被套上了锁链。在他的周围是一座黑殿,陈列着传说中的地狱鬼魅妖罗,牛鬼蛇神,见他醒来有一名黑衣小童手中拿着白色的哭丧棒来到铁笼前道:“你醒了,随我去见主人吧。”
也不等青水回答,只见他打开铁笼拉起青水脖子上的铁链向着殿外走去。黑沉沉的王殿,外面是一轮血色的月亮,一名黑衣王者站在月下,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林,若有所思。
黑衣小童浅鬼将清水带到黑林王者的身后,他恭敬的对着黑林王者道:“主人,他醒了。”
黑林王者淡淡道:“下去吧。”
浅鬼道:“是。”说完他便退了下去。
黑林王者看着血月,手负在身后,轻轻的敲着,过了许久她才道:“你是人族那一脉。”不等青水回答,她又接着道:“哪一脉都一样,太古一役后,你们人族都是那副嘴脸。今日我不杀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青水道:“不知。”
黑林王者冷冷一笑道:“当年你们人族有人将我走兽一脉当作坐骑,我没那么大兴趣,不过收个人宠也不错。听闻你们人族善琴,当年还曾有人以三天兽创出了一本绝世琴谱,三兽神天响。修成之后惊天地泣鬼神,只是修的人都没有发出最后一响,也无人得听。孤王倒是想听听那三兽神天响的最后一响,这本琴谱你拿去,过些时日便给本座弹奏第一响,斩龙。”
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张古琴,琴首处刻着号钟二字,乃是传说中的古琴。
青水道:“我不会弹琴,怕是?”
黑林王者闻言,衣袂无风自起,周身寒意爆发,将青水避退三丈冷声道:“你敢说不会。”
身化残影,来到青水跟前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道:“是我没说明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奴隶,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生便生,要你四便死,你敢说不会,是找死么。”
黑林王者眸中冷光愈加寒冷,她盯着青水。青水第一次感觉到比死亡还恐惧,他含糊不清的道:“是,主人。”
这才被黑林王者放下,他在地上咳嗽了几下,才缓过来看向黑林王者的眼神带着恐惧。
他回到铁笼,身边放着号钟古琴,还有一本琴谱。他翻开琴谱,拨动琴弦,突生异象,琴瑟泛起涟漪一声琴音响起,带着青水来到了一处异境,天上地下白云悠悠,前方有一道台,上面一白衣身影在弹琴,琴声带着肃杀,一指跳动琴弦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三兽神天响,第一响,斩龙。”
只见一条青龙忽现天地间,这白衣身影挑动琴弦,发出音波带动天地杀气,琴音化符自他的周身向上方延伸而去,无穷杀气成刃杀向青龙,青龙威势无匹,仰天长啸冲向杀来弦音。
白衣人影拨弦走宫,高高的挑起琴弦,大喝一声斩龙。
青龙带血坠向下方,直至消失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青水才回过神来,手下还是那琴,旁边还是那本琴谱。刚才的难道是幻觉,青水这般作想,只是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那琴音。他继续拨动琴弦,并没有异象产生,这琴音入耳清脆,却又有些寂寥,他在此缓缓的拨动,想要成曲。只是入耳的却是难听之极的声音,青水只好作罢,他又翻开琴谱,里面的他虽不是太懂,好在有些是能看懂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黑殿之中没有时辰变化以及日落月升,永远只有一轮血月挂在天边,青水也可以出铁笼在殿内走动,每天那叫浅鬼的黑衣小童会给他一枚白色的果子,吃了之后可以管上好久,青牛和小三他的不曾见到,不晓得在什么地方。
每次他照着琴谱弹琴的时候,他体内的赤玄火源气便会自行运转,而且越来越快,似乎只要他一直弹下去便会突破练气之境一样。
黑林王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唤他去弹琴,不是斩龙曲就是杀凤调,从未让他弹过灭麟音。
只是他的功体仍是练气之境,并没有那般的惊天威势,只能当作是曲调来听,青水也曾这般想过,等他到了高深境界是不是也有那次所见白衣人那般的威势呢。
这些只是他无聊的时候想想的罢了,他更想逃出这黑林,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如今成为阶下囚不知道如何是好。
茫茫黑林,仿佛是没有边际的,青水慢慢走在黑林之中,地面上是腐烂的枝叶同样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在黑色树林的上面站着的是单足鬼车,它们血瞳黑羽,冷冷注视着青水。
在往前面走出现一方小湖,黑色的湖水没有生气,他刚想踏足过去。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那里是禁地,主人不允许任何生类过去。”
青水回头,见是一名白衣小童手中拿着黑色的哭丧棒,他是车雅黑林王者的另一名童子,青水道:“我知道了。”说罢收回了脚步。
车雅的声音以及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只听他道:“主人要见你,今日要听斩龙。”
青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车雅等青水离去后还在湖边外的树林站着,他看着黑湖,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的笑自语道:“主人竟让那人族学习三兽神天响,卑贱的人族怎么配学习那等绝学。”
黑色的大殿外,在靠近黑林的一处地方有一座黑色的亭台,黑林王者正站在黑亭之中,她神色平淡无波。青水抱着号钟古琴来到黑亭中,恭敬道:“主人,你今日要听斩龙么。”
黑林王者道:“嗯。”
青水将古琴放在台上,衣袖一拂,盘膝坐在古琴旁边。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一个个音符从他的指尖跳跃而出,体内功体运转,赤玄火源气震荡,随着他的气场盘旋而上,向上向上再向上,来到黑林上空,似是要斩龙。
曲调肃杀,指尖掀起烈风波澜,卷动黑林残叶,鬼车惊起都飞了起来。一只只鬼车在空中黑林王者面前形成一条黑龙,张牙舞爪的在空中盘旋。
青水指尖凝聚杀气,拨弦而出,赤火音符如风起云涌,在青水的上方形成一道道刃芒,绞杀向空中的黑龙。转眼黑龙溃散,又化为鬼车落在了黑林之中。
黑林王者听后道:“进步不少,等你踏入灵台之境,你的琴艺想必也有所进步。”
青水道:“是,主人。”
黑林王者道:“你下去吧,好生练着。”
青水道:“是。”
就在青水回到黑殿之中,突然整个黑殿震动,连黑林之中的鬼车之鸟都被惊动了起来。黑林王者掌中突现黑剑,寒声道:“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说着她破空而起来到黑林之外,只见天边飘来一朵五彩祥云,地面上是一名清秀的和尚,他慈眉善目的,见黑林王者出来口中低诵道:“清酒穿肠,我佛心中过。”
黑林王者冷声道:“秃驴,竟敢打扰我黑林沉静。”
神秀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打扰了你,而不是你的心打扰了你。”
黑林王者道:“秃驴果然都是巧舌之辈,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想想如何保住你的生命吧。”
神秀转动手中的清透冷心珠,清光湛湛,他的脑后浮现一圈圈神光,小道:“秃驴是说小僧么,小僧法号神秀。女施主面带凶气,是不是有什么事烦心,要不要小僧为你开导开导。”
黑林王者心中涌出无名怒火,持剑便杀向神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