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错了,田乐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懂什么叫两厢情愿互不相欠的人。她没有理会他,自己把整杯酒都喝了,“我干了,就代表我单方面同意了。”
“好了,该说再见了。”她用最慢的速度整理着自己的书包,这一次她没有抢着要付账,拿起书包站起来,“这顿你请客。”
她没有预兆的离开了,凌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刚忙去柜台结账,跑着追上她,因为速度太快,他已经有些喘了。田乐乐一直没有理他,在前边走着,他跟着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问她,“咱怎么走啊?”
“各走各的路吧,我们将不再有交集。”她背对着凌然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出好远,凌然都没有任何动作,她突然有些心软了,想念的感觉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四溢出来,她突然有种掉头回去追他的冲动。她原地站住,手攥拳,指甲抠进肉里,又硬着头皮往前走,她对自己说:‘不要回头看,别回头看,马上就会好的。’
又走出去了几百米之后,理智还是没能战胜她对凌然的情感。她疯了似的往回跑,想追到凌然,她还想再抱抱他,她还幻想着他们还能和好,她好怕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她好像认为这一切都不该结束。她在心里呐喊,‘别走,千万别走,求你等等我。’
分别时,她已经过马路了,而凌然并没有过马路。他们一直隔着一条马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以同样的速度奔走,却谁也看不见谁。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都想过马路,可是却再次擦身而过。
他选择了人行横道,她选择了过桥。
无缘对面不相逢。
田乐乐已经跑到腿软,蹲下都上不停地大喘气,从兜里摸出手机,凌然的手机号,她甚至可以倒背如流,那边‘嘟嘟’响了很久,在她打算挂断的时候,凌然才接了,她拼命地嘶吼着,,“你……你在哪儿呢?你别走……等我。”
“我在车站,桥底下那个车站。”
“你等我,等着我,千万别走!”她挂了电话,着急地站起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她看见了凌然,距离她很近,却像隔了几万光年那样遥远,她很想跑过去抱着他,走到一半突然僵住了,变做走路的速度,慢慢地走过去对他说,“我只是想追上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追上以后,还能和你说什么。因为我觉得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她的想法告诉凌然,她以泣不成声,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忘记时间与空间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良久的沉默。
记得有篇文章里说:人生十件无能为力的事之一,离你而去的人。当她想到自己也要含泪看着凌然离去的背影时,心里始终在默念一句话,‘这个离你而去的人,也包括那些因不爱你而离你远去的人。’
他必会离去,何不放他远行?
他们隔着一条街,一个哭,一个看着另一个哭,画面凝固了二十分钟,只有他们是静止的,而身边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化着。终于,凌然忍不住发话了,“咱俩就在这儿这么站着啊?”
她只是看看他,并不说话。她多希望他能过来抱着她,告诉她,‘其实我也很念旧情,没人能再代替你。’
在凌然心中,女人就是一类生物,一类可以造小孩儿的生物。她们不分相处的时间长短,感情好坏,甚至越新的才是越好的。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此刻的他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情感。他不能说一句软话,要不然从前说过的所有冷言冷语就丧失的效果,功亏一篑了。
这样,彼此猜忌对方的心理,凌然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小心的拽着她的衣角,把她往车站的方向拖,生怕她或者街上的人误会了什么,“走吧,我给你送车站去。”
“你不用拉着我,我自己会走。”她缩回手,轻轻地摸着袖口他刚刚碰过的位置。
凌然利马抽回僵在半空的手,自顾自地走着,田乐乐一边哭一边跟着他走。他越走越快,他们间的距离越拉越大,田乐乐已经看不清,凌然离自己到底有多远了,可他还在走。
在一个拐角处,她躲在了一栋高楼的后面。她想,他一定会自己走掉的,反正早晚要分别,不在乎多看这最后一眼。
‘永别了,凌然。’她靠着墙,身体不由向下滑落,最后瘫坐在地上。她抬头仰望天空,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滴下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它已不会再为凌然的来电而变幻出窝心的铃音给田乐乐听了,她吸了吸气,故作坚强地说,“找姐干嘛呀?”
“我把你丢了,你在哪儿呢?”他的语气像极了弄丢自己孩子的年轻妈妈。
“我在你走过的路上,踏着你的脚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呢,就是好像……追不上了。”她从楼后拐出来,用脚使劲跺地,像是要把什么踩进坚实的水泥地里,更像是要把什么揉进脆弱的心里。
她又走在这个广场上,记得上次他们还在这里吵嘴。
“谁要嫁给他啊。”
“谁要娶她啊。”
现在她还站在这里,却是自己孤伶伶的站在这里,没有人与他争的面红耳赤,没有人与她并肩同行,没有人……。有时候,与无穷无尽的冷漠相比,有个人跟你吵吵架拌拌嘴也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