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悄无声息的到来。
小曦觉得是怀念的。
又可以有理由的忙碌起来，又能每天看到朋友们，和他们侃天侃地。从前就觉得，自己对于假期的感情太过戏谑。上学时，整天念叨着放假，放假的开始放纵狂欢，可之后便疯狂想念上学时的日子。虽说自己也是有计划的人，但还是逃不掉属于孩子的不自觉性。
这一年的开始，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一切都全然不同。
马舒和庆楠的感情持续升温，小曦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瓦数大了些，但还是厚着脸皮一起吃饭。偶尔在餐厅碰到蒙太，便同以前一样打声招呼，对于安如娇和夏，竟没有多少波澜。
“老大，你今年多大了？”
“你说呢？”小曦轻轻白了对面那张笑脸。
“哎，真是的，我是想说，今年你生日我们都没一起过，就总觉得，你还是去年的岁数呗。”
“年轻点儿好！”马舒接过话去，顺便打了一下庆楠的头。
两个女孩倒在一起笑了开来，毫无缘由。庆楠一头雾水。
小曦仰头笑时，突然看见个黑影盖了过来，是蒙太。
他还是往日的样子，身边跟着叶子和一众朋友。小曦定住，只眼珠滴溜溜地跟着人移动的方向。人影消失时，却突然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的动作。
“OMG！刚才我鼻孔朝天，样子丑爆无疑啊！！！”
看着忽然坐直的小曦，马舒一脸八卦凑了过来，“说！为什么蒙太学长是一直看着你过去的？”
“当然是因为我抬着头露猪鼻孔太难看了呗..”小曦一阵脸红。“不然我再做一次你看看。”
于是仰起头，靠在后面马舒的肚子上，拉长声音说，“你看....是不是特别丑....”
马舒却顺势拿手指去捏她的脸，心里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型的。”这一幕，被对面的庆楠抓拍了下来。
三个人又各自点了杯伯爵红茶，聊了聊当天班级里那个刚开学就开始哭鼻子的女生，想必是家里给的压力上升到了二次方吧。
回教室的路上，小曦挽着马舒，却觉得另一边有些僵硬。
轻轻碰了碰呆住的人，“怎么了？”
“恩...没怎么..”
“肯定不对劲。”马舒别过来，眼圈有些红。
“小曦，你说你以后，想读哪所大学？”
小曦瞪大眼睛，想了好一阵子，“我之前没想过这个，刚才想了想，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心地捏了捏马舒的胳膊，继续问道，“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庆楠和我说，他家里打算让他去美国读书。这样，我至少要两年都看不到他了。”
“嘻嘻，那你可以也出国啊？”话一出口，小曦有些后悔。出于自私的心理，马舒走了，就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我舍不得你。”说罢，抱住小曦哭了起来。
小曦淡淡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说，“没事的，会会有办法的，也会好起来的。”
马舒哭了好一阵子，终于缓过劲来。两个人便偷偷遛回教室，自然也免不了老师的一顿教训。
这一节课，小曦没听进去什么。
是啊，小婶就要毕业了，这就意味着，蒙太也要毕业了。
一想到就要看不到他，莫名的失落，好像，是失落极了的那种失落。
自从这学期开始，小曦便同夏文轩安如娇坐一台车回家了。小曦在副驾驶，另外两人坐在后面。
这一路上，小曦满脑袋都在想蒙太毕业的事情，而且一种强烈的想要问问他去哪里读大学的愿望呼之欲出。于是侧过头去，老样子瘫坐，看着向后运动的车和人，楼房与大树，放空大脑。
侧过去看，她的下颌线完美的露出来，阳光正好打在上面，白皙如玉。
这一天夏文轩和如娇肯定是吵了架的。两个人都黑着脸不说话，在后边各自玩着手机。偏偏这一天邱叔去送爷爷，便是另一个不太熟识的司机过来接，车上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
司机似乎很想搭话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旁边人的表情，自然也就识趣的闭了嘴。
“叔叔，能麻烦您把我放到Max酒吧，谢谢了。”然后继续发呆。
后面的一个人明显身体震动了一下。
小曦轻声到了再见，就下了车。
夏文轩还是没有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酒吧，从门面看就和从前的完全不同了。
车开走了，小曦也没有回头。
她，同以前不一样了。
小曦推门进去，重新装修后，用了更好的座椅，吧台也换上了更高档的装饰，在角落加装了舞池和隔间。一面墙，是整齐的酒柜。边上是一些照片，其中，还有上次大家来聚会时的面庞。一张小曦黑裙子，蹬着椅子唱歌的照片，旁边是蒙太的新年贺词。
年会那天，蒙太递过来的信封里，有一张支票，附加这张照片旁边的新年快乐。安如曦从没想过，一个男孩子可以想到写小贺卡这种事情。
因为脑子里实在烦乱，小曦也跟着字典一起准备开店。
“早点回去吧。”
“没事的，今天劳动劳动，能让脑子清净。”
“那拉钩，不许喝酒。”小曦抬头看着这位认真的哥哥，甜甜笑了，点了头。
“对了小曦，之前你说的想要女调酒师的事情，我有个朋友，她近期回国，你见见？”
“好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字典笑了起来，“比较巧合，她正好问我在哪里工作，说要回国。”
“小弟在这里先谢了。”
“老板，你多少有点老板的架子呗。总小弟小弟的。”
“这是我的计策。”小曦骄傲的扬了扬眉毛，“你看，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以柔治刚的。”
听到这里，字典倒是同意。两个人便各自清点酒水，坐在一起像机器人一样有节奏地擦杯子。天色渐渐黑下来，开业时间到。
小曦窝在沙发上，办公室隔音效果算是很好，她就专注地盯着屏幕打游戏。
原本只是想知道蒙太喜欢的游戏究竟是什么样子，结果发现简直是给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一天，小曦给自己新捏了一个人物，名字就叫“小Q你想上什么大学”。
这时，字典端了杯花茶进来，“小曦，你的同学来了。”
“同学？哪个？”
“写新年快乐的那个。”字典，总是一针见血。
小曦有点心惊，或是说，那是心跳加快。
跟着字典下楼去，随即帮忙调起了酒。顺便左右搜寻那个今天想了一天的身影，可怎么都找不到。
小曦调酒手法愈加娴熟，字典在一旁看着骄傲的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忙了半天也不见蒙太，疲乏渐渐上头，小曦就和字典说了要回去。
背上书包，拿了外套，在门口左右踱步。不知道是打车回去，还是给家里打电话叫人来接。接着就在思考自己真的是蠢，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再屋里想清楚了再出门。这时，面前站定了个人。
抬头，正是自己想见的人。
“哈喽。”
“恩。你今天怎么来酒吧？”
“我，来看看。装修好后第一次来。”
“恩。”
小曦不肯搭话，心在胸腔里狂跳不已，只好轻轻深呼吸，来缓解那种全身紧绷的状态。屋外的风，有些刺骨。
“怎么不穿上外套？”蒙太打断寂静。
“哎呀，忘了。”说罢，利索的穿了上。蒙太偏过头去，看到了自己的黑色书包。背在她瘦小的背后，意外的相配。
注意到蒙太的视线，小曦慌忙解释，“我的书包洗了，没干...”
“恩。”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等人吗？”
“没。”
“那我送你回家。”
“好。”
这一次，蒙太没有叫出租车，两个人走到公交站台，到了别墅区附近下车。然后蒙太变戏法般找来一台自行车，载着小曦回去。
一路上，小曦也极其安静，不多话，也不去轻浮地抓蒙太的衣角。
看着后面渐渐变小的景物，小曦想，大概是太珍惜了，所以不肯前进，也不肯后退。
“到了。”蒙太的声音里听不到感情。
“谢谢。”
“不用。”
“你...”小曦觉得，大概这个时间，适合问那个想了一天的问题。
“怎么？”蒙太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小曦一阵眩晕。
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把见到喜欢的人的感觉描述为电击。现在看来，这种比喻，并不为过。
“你....回家小心。”
“好。”麻利转身，消失在月色中。
夜深了，小曦冲了个温水澡，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打开书包写作业。
世界，又一次陷入安静。
她喜欢现在的一切。
学校里有可爱的朋友们。
她终于也重新开始热爱生活。
和家人也没了从前的相处不适，互不干扰模式形成。
还有了暗恋对象。
睡前，她打开手机，一条来自妈妈的短信在屏幕上跳动。
小曦腾地坐了起来。把熟睡在一旁的庄儿直接吓得来了个空中抛物线。
“宝贝，谢谢你给妈妈安排的新病房，妈妈最近恢复的好多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之前我实在郁结，对你发了脾气，不要怪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
大概是秀畅姐姐帮忙换的病房吧。
酒吧的样子也完全符合自己预期想象。
最近，所有事都在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这难道就是日日想要的“渐入佳境”？小曦终于蜷在被子里甜甜笑了起来。
恩，明天早起要晨跑，要给自己泡最喜欢的茉莉奶茶，要戴最喜欢的那个小兔子头绳...还想要...
渐入梦乡，也终是迎来甜蜜的开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