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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猫鼠换位

徐四郎打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只剩下几棵人树在帮他,不禁气急败坏,进而心慌意乱,催动地下筋脉,意图逼迫众树参战,但努力了半天,大家都畏惧郑龙飞的威猛气势,无一愿意出手帮忙。

他见势不妙,就幻想出奇制胜。

他突然放声歌唱!

歌词大悲大喜,极富感染力,令人痴迷陶醉,人们仿佛坠入梦境,眼皮下坠,迎面暗蓝色的空中飞来万点星光,闪烁着,突然扩大到一片亮白,十分炫目,恍然间眼前幻化出一条通往神秘的洞天福地的希望之路,两边有花有草,色彩缤纷,如诗如梦,奇幻诱人。

众人无法抵御这种浩浩无边的诱惑,失魂落魄地低头向徐四的树下走去,郑龙飞也受到靡音袭扰,依稀看见对面的徐四金盔金甲、光芒万丈,一派威加海内的王者风范。而自己仅仅是无名鼠辈,猥琐而渺小,哪里能和徐四大王相比?一时间斗志全无,动作慢慢停下来。

人树大王面现得意之色,嘴巴却丝毫不歇,心里盘算着对郑龙飞的致命一击。他挥起最粗壮的枝干,准备当头砸死郑龙飞。

但他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个不通人类音律的怪物。

这就是红毛怪。

当他看到情况不妙,遂乘人不备,操起铁锹,跳起来,展开蹼翼,东踩西窜,突然出现在人树大王的面前,一铁锹捅到他的舌头上。

人树大王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怪物出现,而且出招很歹毒。一惊之下,歌声戛然而止。他避让不及,舌头当即被铲得鲜血直迸,口内牙齿掉落数颗,血污涌出嘴外,发出含糊不清的阵阵惨叫。

众人这才恍然醒来,发现红毛怪正在树顶上蹿下跳地执铁锹追打人树大王。人树大王疼痛难忍,无心恋战,刚举起树枝拦住红毛怪,冷不防郑龙飞的几棵树枝伸进来,一把缠住他的腰身,用力一提,生生挣断了他腿上千丝万缕的树筋,鲜血淋漓地把他从树上端了出来,擎到郑龙飞的面前。他摇摇晃晃地悬在空中。在炽热的阳光的炙烤下,他的头发已经浸透了汗水,沾着碎碎的枝叶。他惊恐地看到郑龙飞那燃烧着火苗子的双眼中突然闪出不屑的神色,听他用胜利者的轻蔑口吻说:“你还怎么说!二狗子?”

眼下他的舌头几乎断裂,说话都不清楚,别说唱歌了。沉重颤抖的喘息声在他耳际轰鸣,除此二外,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低下头,狼狈不堪地望着着自己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双腿。

随即他觉得自己的心一悠,身体随即被甩出去,在树林的上空划了一个弧线,重重地摔在草丛中,打了几个滚,不动了。

众人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林中草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断的树枝树干和一层层厚厚的凌乱的树叶。

郑龙飞此时霸气毕现,举起双拳,仰天长啸,无边无际的群树也都举起枝干,呼啦啦激情晃动,似乎在共庆新的人树大王的诞生。

郑龙飞弯下树腰从高空中缓缓挪到众人的面前,姿态非常优雅而舒展,要不是满身的丝缕弄得他像个木偶人一般,大家还真挺艳羡他的潇洒。

弟弟郑龙鸣高兴地跑到他的面前喊了声“哥哥!”郑龙飞却出奇地冷淡,只是撇了他一眼问了声,“你没事吧?”还没等到回答,便从众人面前倏地扫过,俄顷又返回到几丈开外的巨树之巅,化成了一个隐藏在枝叶中的小身影。大家哦哦地惊叹着,听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谁看见神医了?”

弟弟愣住了,一肚子的话一句也倒不出来,憋得气哼哼的。“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哥哥?我时刻念念不忘的哥哥与我在他乡重逢,竟然连话都懒得跟我说?真让人伤心。”

兄弟重逢,弟弟的兴奋和哥哥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弟弟明白,哥哥对自己和仇人凌儿厮守在一起非常不满。他很想解开这个疙瘩,但哥哥不给他机会近前。

郑龙飞在树顶越瞅他俩越来气,却懒得跟他们为这点事情吵闹。为了不触动自己脆弱的神经,他尽量躲避着弟弟的眼神,只是到处寻觅老神医的身影。奇怪的是,神医不见了。

郑龙鸣和凌儿到处查看打听。“刚才还在这里呢。”一个村民说,“回村了吧,刚才我看他匆匆离开的。当时我还纳闷他怎么走了。”

郑龙飞听后十分失望,不再低头看下面的人群了,直起树腰冷冰冰地坐在树顶,一言不发。弟弟和凌儿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喊道:“哥哥,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我有满肚子的话和你说!你不想听吗?这个女孩儿是凌儿。凌儿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她正要为此跟你道歉呢!再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咱们一起走吧!”

不料,哥哥拒绝了,冷冷地说:“我人树一体,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呆在此地老死终了。我劝你们也不要走,安心在此生活,我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和村民只要每个月十五送来鲜活的鸡鸭鹅狗到食人树林中来就行,从此树林与村庄井水不犯河水。”

弟弟赫然一愣,随即说道:“那你和人树大王有什么区别?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你可不是那种人。哥哥,我们何不另觅他处——”

哥哥禁不住俯下身去,粗暴地打断他:“住口!我现在就是挂在树上的一块肉!靠吸血度日,我不走,你们也不能走!你们都走了,我怎么生存!?谁都不能走!”

周围的村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都听得暗暗心惊。

弟弟也急了:“那你现在就吸我的血好了!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哥哥!”

哥哥弯下树腰,用树枝把弟弟擎起来,嘴角气得直颤,愤怒地盯着他说,“你当然可以不认哥哥了——有了别人忘了自家兄弟。”郑龙鸣还想争辩,却发现哥哥的眼睛里的火焰已经旺到极点,像火山口里面沸腾的岩浆一样炙烤着自己,稍不小心,便会喷发。

良久,郑龙飞才把他轻轻放到地面的草丛中,无可奈何地叹息说:“好吧,你走吧。但愿你过得好!”

村民们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正在这时,丛林中紫雾弥漫。人群中一阵骚动。浓雾散尽之后,一群群持刀的官兵显露出来,正在迟疑地望着面前的一棵棵参天巨树。头前有一人,乃大内高手,名叫黒锋。他皱着浓眉,似闲庭信步一般,背着双手,向前面的一个老头走去。那老头慌慌张张地朝郑龙飞处跑过来,大家定睛一看,正是老神医!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疑惑不解。

原来,老神医看到郑龙飞已经稳操胜券,便不再停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郑龙飞这边算是彻底让人放心了。可是,他的爷爷郑怀仁现在还是生死未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老神医便一直当他还活着,可是这几天他牵挂着郑龙飞的生死,一直没有倒出空来。而今飞儿、鸣儿都平安无恙,他就想回万松岭去看看。再说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回家,他担心有人闯入他的家中会发现他住所中的一些秘密。所以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众人,绕道密林中,找到隐形石屏,按动石壁上手印。

大太监洪云听说走了郑龙飞郑龙鸣两兄弟,没有斩草除根,寝食不安,命令大内高手黒锋到处打探鸣、飞的下落。

黒锋得知郑家与老神医交往甚密,便派人找到并围住其住所。

老神医隐居山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和官兵们并不抱希望能当日抓到他。所以当晚他撤离了官兵,只留下两个军士蹲守,嘱咐他们发现情况千万不要妄动,要先去报讯。

没曾料想老神医当晚背着人就进了家中。两个兵丁不敢贸然出手,赶紧报信。等到黒锋急匆匆赶来,踏破大门,闯入神医的住处时,惊讶地发现神医不在,举着火把顺着神医床下的暗道走下去,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黒锋料想一定是有什么机关暗道,就来来回回地仔细查找,但毫无线索。

就这样连查两天,黒锋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他要放弃时,一个兵丁有了重大突破。

当时可巧老神医正要回来,在另一头开启法门。

等个正着的黒锋正疑惑间,一团紫色的浓烟从石壁边冒出。他走到烟雾中看见石壁渐渐透出亮光,像镜子一样,里面的景色越来越清晰。隐约外面就是一片森林,这时老神医突然闪现于官兵面前。官兵们一声吆喝,老神医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黒锋冷冷地一笑,指挥着几百名官兵鱼贯而出,而后把火把扔到地窖里的木质楼梯上,从容走进丛林。

老神医仗着熟悉环境,左拐右拐,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郑龙鸣他们身边。紧随其后的官兵们呐喊着冲杀过来,几百个人在树林中也是黑压压的一片,逐步包围了慌作一团的村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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