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腿抽出来,没想到他在床边抓住了条枕头,又抱着枕头嘀咕了好久,弄得大家挺尴尬的,如果不是老夫人拦着,胡雪岩早就把这个酒懵子丢出去了。
整个除夕就在这样的昏睡中度过,也不知道在这个仅有油灯的时代,人们是怎样等待跨年的那一刻。不过大年初一的早上,他醒来时发现女人们都在远处笑着看着他,时不时的跟妯娌低头耳语。
胡雪岩的哥哥们倒是很友好的过来打招呼,拍拍他的肩膀说昨天有些喝多了,说了一些酒后的话,又问了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叶一鸣也不知怎么回答,便搪塞了过去。
早饭前趁着邻居家前来拜年的功夫,胡雪岩把他偷偷拉到一边
“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酒品也没有”
“掌柜的,我昨天怎么了,我记着喝的挺高兴的,然后.然后好像看到你要扣我工钱来着.掌柜的你都说了之前的事翻篇的,不会事后还要扣我工钱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昨天晚上抱着娘的大腿又是哭又是闹的,哭的那叫一个惨啊,就好像我平时折磨了你似的,之后你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吗?”
叶一鸣笑着反复搓着额头“那个,我.”
胡雪岩看他也确实记不住了没好气的说“你后来抱着个枕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好在后来我们把你弄到偏房让你睡着了,不然你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呢”
这时候来了两个邻居向他们两个拜年,二人回礼说了一些吉祥话,邻居走后胡雪岩继续说“跟你说点正事,这几天钱庄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我怕丁老大这两天有所行动,你回去盯着他点”
“掌柜的,那您呢?”
“我自然是留在家里陪娘过年啊!”
“这.掌柜的您安排的真是合理,伙计我无话可说!”
“不用冷嘲热讽的,你去柜上再领十两银子,顺便添一些新衣裳”
“掌柜的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嘿嘿嘿,我这就走了啊”
“财迷!赶紧滚!”
叶一鸣回到了钱庄,里面只剩下一个伙计,其他人应该都回家过年去了,相互拜过年后,自己到柜上领了十两银子,又把帐记好。携着‘巨款’就出门了。
杭州就是繁华,大年初一街道上的商铺有很多已经开张了,考虑了一下买了一些糕点与腊肉,直接到孤儿院去看看孩子们,还好年前胡雪岩把干粮都备足了,叶一鸣把腊肉给每个孩子们分了一小块,又将点心分了下去。
离开孤儿院叶一鸣开始考虑丁老大的事情,可平时根本与他没有交集,思来想去还是去韩胖子家探探虚实,顺便提醒一下这个被当枪使的愣头青。
备好礼物正在往韩胖子家走的时候,看到墙角处有一老人,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看样子不是乞丐。叶一鸣走过去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结果蹲着的老头站起来疯了一样抓着叶一鸣的胳膊。
“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老人冲着他喊道,吓得叶一鸣抽开手臂向后跳了一步。老人又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咆哮着“再给我抽一口大烟,就一口,之后我绝对再也不抽了”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他“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求求你.”
可以看出来,这个老头是毒瘾犯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刚想转身跑合计着跑掉算了,老头子突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处于半昏迷状态。
叶一鸣试探着推了推他,老头没有意识但身体还是不停地抽搐,这时从身边跑过两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其中一人匆忙的蹲下来,摇晃着老头
“爹!爹!”叶一鸣脑子轰的一声蒙了:我草这时遇到团伙碰瓷的了,你妈碰瓷清朝就有了,还尼玛团伙的!
“大龙,帮我扶一把”说着把老头扛在了背上,跑了,剩下的那个叫大龙的冲他一拱手“谢谢您刚才的照顾”说完跟了上去。
叶一鸣站在原地傻眼了:混.混江湖的啊!原来是路过啊!一场虚惊.心里极度过意不去,追了上去问
“兄弟令尊是大烟瘾犯了是吗?”
背着老头的年轻人边跑边警惕的看着他“是,怎样”
“兄弟不用紧张,我想说或许我有办法治疗”
年轻人停了下来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的问“您真的能治这毒瘾吗”称呼也改变了成了您
“我有些办法,不过现在需要找个郎中,你父亲的身体是当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男情人听完安排那个叫大龙的去找郎中,自己则背着父亲回家。
叶一鸣跟着来到他家,从门外看家境比想象中的要殷实一些,可进入屋内可以形容说是家徒四壁,家里除了一张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找不到。
很快郎中就被找来了,一进门郎中与叶一鸣都愣了
“李。。李郎中是你”
“咳咳咳,真巧”紧张的李郎中呛了口唾沫
年轻人二人在哪里站着,着急的说“郎中,赶紧看看我爹”李郎中边号着脉边向年轻人询问患者的病情,号过脉李郎中站起来摇摇头
“小伙子,怎么称呼”
年轻人回答“我叫张大虎,那是我弟弟张大龙,你叫我大虎就好”
“大虎兄弟,你父亲吸食大烟时日过长,毒入五脏,而且气血不通,怕是已有很长时间的抑郁,我这有一副镇静剂可缓解毒瘾的搔痒烦躁之感,是要三分毒,药劲一过还是会有毒瘾的痛苦,而且抑郁一日不解肝火也是很难治愈的,治标不治本啊”
张大虎把头转向叶一鸣,叶一鸣咳嗽了一下“那个李郎中,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但需要您的帮助”
李郎中没有了上次的傲气“小兄弟但说无妨”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方子,其中的核心药材是一味叫山茄花或者叫洋金华的花(现代多叫曼陀罗花)对于中医我不是很懂所以还请李郎中看看我的办法是否可行”
李郎中思考了一下“山茄花有祛风止痛的功效,或许可行”说着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些药物的名称,又反复删减,最后自己闭上眼睛转着脑袋似乎在确认药方
“小哥,方子大概也就这个样子,你看看行不行”
“李郎中说笑了,中医我是一窍不通的”
张大虎接过方子出去抓药,这期间张大虎的爹醒了过来,毒瘾使得老头时而满头大汗,时而冷的瑟瑟发抖,当药熬好了后给老头灌了下去,李郎中一直没有走估计是也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来治这毒瘾。
老人喝下药后身体的抽搐渐渐停了下来,但从呼吸的频率上能够看出还是很烦躁,过了约五分钟老人开口说话了
“我感到好多了给我点水”
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都激动的欢呼起来,张大龙连忙伺候他父亲喝水,张大虎不停的给叶一鸣和李郎中鞠躬感谢。
见过药效后李郎中有些呆不住了,要赶回去研究一下配方,叶一鸣跟他一起了出门
“李郎中好医术,如果药剂真的能够治疗毒瘾,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讲可是雪中送炭的一剂良药啊!”
“小兄弟严重了,戒毒三分药七分人,如果不是患者有莫大的毅力与决心是无法根治的,能不能根治还要观察,我也要回去改良配方的。总称呼你小兄弟很是过意不去,不知贤弟贵姓”
“您不用过意不去,我也没有记住您的名字,正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一鸣,叫我一鸣就行”
“我姓李名泽辉,李泽辉”因为有些当地口音叶一鸣听的不是太清楚
“哦,李泽飞李郎中”
“不不不,是李泽辉”
“对啊,我说的是李泽飞啊”
李郎中很激动的讲“不是飞是辉,李泽飞..是李泽辉!”
“额.我还是叫你李郎中吧”
“..”
等李郎中走远了,叶一鸣摇了摇头刚要离开,里面的张大虎跑了出来“恩人别走,恩人别走,爹请您进屋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兄弟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恩人你谦虚了,不管怎么样当面说声感谢还是应该的,这样也能安爹的心,刚刚的郎中呢,怎么没看到”
“哦,李郎中说要完善戒毒瘾的药方,先回去了,这几天他会常常来这里边医治你的父亲,边完善药方”说完就被张大虎半拉半请的请到了屋内。
老人躺在床上呼吸还是有些急促,可比起刚喝下药又好了许多。看见叶一鸣进来就想起身,叶一鸣赶忙走到床边安抚老人躺下。
“您现在的身体虚弱,还是多保留些体力,等把毒瘾戒掉再向我道谢也不迟”
老人叹了口气刚想说话,看他双手又使劲的抓起床单,应该是在控制着毒瘾
“老伯,你不要说话,多留些精力控制着毒品”老人听完就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注射毒品,如过存在的话仅仅是用中医调理的办法很难根治。
叶一鸣拉着张大虎走到了门外“大虎兄弟,你的父亲现在是在用药物辅助治疗,可关键还是要看他自身的毅力,估计半年就会好转”
“诶,当初要不是爹误食大烟,那里有他丁老大作威作福”张大虎的一句感叹,听的叶一鸣神经一下子崩了起来。
“大虎兄弟,怎么你父亲还与丁老大有关系?”
“谁愿意跟他有关系!当年父亲是四海脚行做大当头的时候,他丁老大还是一个分堂的堂主.”四海脚行现在正是由丁老大所控制的杭州地区的脚行,叶一鸣生怕错过重要信息,对不清楚的地方一一询问,两个人谈了约两个时辰,等到天黑时才谈完。
张大虎的老爹原本是四海脚行的掌门人,因一次酒后误吸食大烟,从此沾上了大烟瘾,人吸食上毒品后会有很大变化,每日无精打采,身体越发瘦弱,如今才五十岁就已衰老的如同七十岁的老人。
当时因变化过于明显,很容易被发现吸食毒品,在一次大会上由丁老大领头免去了他老爹大当头的位置。张家人对此毫无怨言,可谁知这丁老大为人狠辣,竟然将张家的私产充当脚行的公产,后来又据为
己有。平日里张老当头对众兄弟很是优厚,丁老大上位后不但在利益分派上做手脚,还偷偷在众兄弟之中安排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