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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似乎是情侣间的必修课程。
虽然她在心里拒绝承认因为他耍诈而让她背下的身份,但明目张胆违抗他那种看似好说话实则相当难搞的人,铁定占不到多少便宜。交手以来她连一次小胜都没捞着,只好老老实实先忍耐一下,至少表面上不会闹别扭。
所以,下班被他飞车半途劫住去吃饭她也没有太意外,有白食可以吃,多少能安抚一下她郁闷的心情。
她想他其实已经看出来她不会吃西餐的内幕,倒也没有恶劣地存心为难她,车子一路直驶向市区一家很有名的中餐馆。
推门下车,门房小弟恭敬地迎上来打招呼:“程先生,您来了。”看来他是常常光顾的熟客。
“嗯,老规矩,给我一间包厢。”程柯边走边说。
天蓝杵在后面没动,秀眉淡淡蹙紧。老规矩,怎样一个老规矩?像他每次带女伴来时所遵循的“老规矩”吗?一间包厢从而可以恣意妄为?没来由地,她觉得一阵厌恶自心底滑过。
“为什么站着发呆,不喜欢这里吗?”程柯转身,站在高她几级的台阶上征询地挑眉。
“我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坐大厅吧。”她对他淡淡笑了笑,看似商量,眉心的凝重却昭示了她的坚持,表明她是“非常、相当”想往人多的地方扎堆的。
他愣了下,但很快便转回了先前的温雅与风度,“没问题。”
一人一份菜单,他随意翻着,精准地报出菜名。
她猜他对这里的菜色其实早就轻车熟路了,翻看菜单不过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点菜时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优雅。
没错,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对面的男人在安静下来的时候,的确很有那么点优雅而内敛的气度,昭显着他良好的家世与教养。垂下的眼眸掩去了素日里的轻佻与不羁,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多了份成稳与从容。这是一个矛盾的男人,她虽不算了解他,却凭直觉认为他优游神色下一定掩盖着另一种性格。当然她目前还无从探知,双面人很多,她是,他应该也是吧。
“看好了吗?决定了没有?”程柯合上菜单,抬眼看她。
天蓝正在用菜单做掩护偷偷打量他,被他突然扫来的眸光吓得一慑,结巴地应道:“呃……我看看,再看看。”不可以脸红!否则丢人丢大了!
她努力地暗自吸气借以平复莫名狂跳的心,凝神飞速扫了眼菜单,正好翻到素菜那一页,她连忙胡乱报出几个菜名充数。
“点这么清淡的菜,没胃口吗?”他平声询问,眸光中似有关切之色。
这男人果然有做情圣的本钱,该是对每个与他共处的女伴都会表现出如此体贴吧,即使她是如此的平凡不起眼。
“没有啦,你知道的,女孩子总少不了一辈子跟减肥做斗争,我也不例外。”她“呵呵”干笑,瞎掰出一个理由。天知道她林天蓝分明是那种可以为美食撑到死也不悔改的人。
“你的体形适中,没有减肥的必要。何况即使再减也绝不可能减出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材来,不如顺其自然。”他凉凉说道,顺势隔着桌子瞄了眼她的上半身,嘴角弯出一抹笑纹。
天蓝竖起菜谱挡在胸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道:“你再说这种影响我食欲的话,我就闪人了,我可不想被气成消化不良。”
是他使诈让她落入败局,约会交往也是他提出来的,他现在想后悔她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不起踹他两脚泄愤。
“原来你是这么没自信,才会经不起一句玩笑话。”他摇摇头,递出菜单让服务生去布菜。
玩笑话?拿她当玩笑主题的笑话她可笑不出来,她又不是缺心眼。总被他三不五时口头打击一番,她再好的修养耐心也耗光了,何况把耐心用在他身上也是浪费。
“就是说嘛,跟您这样一位玉树临风仪表出众的人物同居一桌,的确很难不叫人自卑一番。如此说来我们真的没有做朋友的缘分,还是各忙各的吧,比较不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她抓住他的话题顺竿爬,巴不得他说一句“言之有理”然后挥挥手赦她闪人。
他执起水杯浅啜一口,看都不看她一眼,很显然对她的话也视作没听见。
这男人,真是死不悔改的臭脾气!而且常常闭着嘴让人摸不出脾性从而应对无方,八面玲珑若她竟也只能暂败于他手之下,真叫人郁闷!
菜陆陆续续上桌,天蓝埋着头苦吃,懒得再理对面的家伙。
有些奇怪,她素来将脾气控制得很好,外人面前很少失态到头顶冒烟,而程柯总有本事几句话就惹起她的斗志,害她白眼乱飞形象全无。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没有做朋友甚至更近一步的缘分,根本就是八字犯冲。
低着头磨了磨牙,她忍不住隔着刘海又瞪了他一眼。
“腹诽别人不太礼貌吧,也容易造成消化不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我洗耳恭听便是。”
他搁下筷子抛来一句,居然正中她的心思。不愧是眼利如针的商人,眼睛真毒啊!
天蓝眨巴眨巴眼睛斜他一眼道:“是你请我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请说。”
“我觉得你这个人相当的莫名其妙。就算视力不佳也不该挑上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把我列入一票子美女中间分明成心想让我出丑。谁不知道您程总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天姿国色级的美人,我夹在中间自然成了外人瞩目非议的对象。因为你开的一个玩笑而让我陷进别人的诋毁和议论中,我实在太无辜了,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你以为……”他拧眉想打断她。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难得他肯给她机会申诉冤屈,怎么可以中途反悔?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好像生气了。
“是你让我说的,想生气也要等我吃完了再骂人。”她再次埋头抓紧时间吃东西。开玩笑,这些菜可是很贵的,当然要赶在他骂得她胃口全失前多吃一口是一口。
“天蓝。”他突然叫她,声音低缓温柔。
天蓝的心微微一紧,狠扒几口菜低头装没听见。
“不管你信不信,对你,我好像有点认真了。”他的声音从耳边滑过,那么清晰,连大厅里鼎沸的人声也没能将其盖住。“天蓝……”
他伸手盖住她握筷子的右手,天蓝本能地一哆嗦,竹筷从手中松落下来,落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的手迅速地撤开,没有停留。
“我说过,开玩笑你选错对象了。我是个玩不起的人,你招惹了,就要负责。”她冷静地抬头迎视他,“你敢吗?不敢的话,就请把刚才的话收回,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她习惯了用嬉笑与懒散来掩饰性格中的固执,但明白这一刻必须用很认真很坦白的态度来面对他。事关自己的感情与未来,她不敢马虎对待。
“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放松,不必端着身份装冷静装矜贵。我也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不算顶漂亮却有一种亲和的气质。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上你,但每次和你见面都抱着认真的态度。我只能说希望你能接受我和我交往看看,我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但也不会允许你从我身边逃开,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他的语气很缓很柔和,眼底眉梢却是不掩饰的认真与固执之色。
“程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老实说,从你那里有可能得到真心吗?好吧,就算我可以等,但前提是有一天还可以等得到。”
他皱眉,深深看她一眼,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你真自私。对我也很不公平。”她嘴上斥责,心却早就妥协了,早在他浅笑着在她耳边说“我们来玩一场感情游戏”那一刻起,她已经妥协了,心不由己。
“天蓝,我不会以随便的态度对待你,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自自然然地相处,不管明天是什么样子,好不好?”
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来征询她的意见,是否在他心中,她算是有一点点特别的?她明知道自己不会是他的唯一,也知道头一点下去就只能委屈自己,可是为什么还是心软了?
“程柯,答应我一件事吧。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提前通知我一声,让我离开的时候走得从容些。”她垂眸低叹了声气。
“好。”他伸手握紧她的,触手处一片冰凉。这次她没再躲开,很深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对他没信心,事实上他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他很自私,喜欢看她笑的样子,觉得和她在一起心情会变好,所以就霸道地闯进她的世界。不允许她拒绝,却也不肯给承诺。未来的路,只能放任它走下去,没有规则地继续前行。他从来都是个拒绝回头的人,即使他错了。
气氛陷入沉默里。全因饭吃到中途却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堂堂‘飞远传媒’的总经理却躲在这种小菜馆里吃东西,还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也真不怕招人笑话。”
程柯没有抬头,淡淡蹙紧了眉心。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眼底的利光却昭显了他浓重的郁色与不悦。
天蓝顺声望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挺着啤酒肚身材发福,再顶一张写满蔑态的肉饼脸,很像电视里恶俗的纨绔子弟。
男人斜眼瞄了瞄天蓝,嘲讽道:“咦?眼光高于顶的程总这会儿改品味了?居然丢了杜琳那样一个大美人和这么平庸的女人来吃饭,审美观果然异于常人。不过也是,如果外人知道看似风光无限的程大总经理其实是个没有实权的阿斗,恐怕也就没有人肯再围着你巴结奉承了。业绩做得好又怎样,还不是送钱进别人腰包,我若是你早就卷铺盖走人,何苦还死赖着不走?再赖也不会有结果的,还是少痴心妄想了吧!”
八百年不变的台词,他不烦说听的人还嫌恶心。
“滚开。”紧抿的薄唇淡淡抛出两个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吃饭。”他温声招呼对面陷入愕然中的女人。
“你襥什么襥?还不就是程家的一个……”
“大哥!”火光冲天的叫嚣被另一道温淡的男声打断,“少说两句。”
随后而来的是一名与程柯年纪相仿的男子,西装革履,面容温雅中透着冷淡。他示意地对程柯点了下头,说道:“有空就回家看看吧,芸姨近来身体不太好。”
“程峻,你疯了吗?他有什么资格去我们家?”叫嚣的男人正是程家长子程平。
“好了大哥,别在这失了态让人看笑话,如果你不想上明天报纸八卦版头条的话就走吧。”程峻皱了皱眉,推着程平走人。
“我还没说完……”程平仍想不依不饶。程柯那小子自从继承了“飞远”之后根本不回家,他积了几年的牢骚不趁机发一发怎么对得起自己?
“真有什么话回去对父亲说。”程峻一句话把他堵得死死的。
争执声渐渐没入大厅鼎沸的人声里,冒失的闯入者走远了。
天蓝小心地看了看程柯,见他神色平静反而一阵担心,“你……还好吧?”
“我不会为一只疯狗伤神。”他优雅地勾唇淡笑,嘴里却说着最刻薄的话。
“那就好。”她低下头继续吃饭,识趣地选择不多问。无论有怎样的恩怨牵扯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懒得多管与她不相干的闲事,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自从跟程柯交往以来,生活倒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偶然有空在一起吃顿饭,然后开车送她回住处,很多时候更像朋友。她知道他身边不乏其他的女伴,甚至有几次还被她撞上,她只是礼貌地笑笑走开,隔天他不解释,她也从不质问。
表面上,她表现得很从容很无所谓,事实上她也暗自懊恼过自己的故作大方。如果她真的够洒脱,她也可以学他一样,再找一个交往对象,反正他也没约束过她,何况即便他想约束也没这个权利。他们只是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各自的生活方式,她不想太在乎,他也不会太在乎吧。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把她从冥想中拉回来,她推开键盘顺手接起来,“你好,社刊部。”
“是我。”
刚刚还在想他,没想到电话就来了。
“有事吗?”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记得他从没在工作时间打过电话来。
“刚刚接了个老同学的电话,晚上有场聚会,陪我去吧。”
他的聚会也敢带她去吗?她以为带杜琳那种举止得宜的女伴去才更合适吧。
“你确定需要我陪你去吗?”他的朋友跟她大多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她去了没话题聊岂不是很为难自己,她宁愿回家抱枕头看小说。
“什么意思?”他不解。几乎每次他有宴席聚会想邀她去,她都是这个态度,而且总有借口开脱掉。
“没什么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懒惯了,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而且这几天社刊就要面市了,手边还有很多事没忙完,还是算了吧。”
老借口,真佩服她屡用不换的精神,只是他拒绝再被这个借口糊弄下去。
“是吗?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工作太多,我马上打电话给童部长,问问他为什么派那么多工作给下属,顺便告诉他你是我罩的人。”他在那边一本正经地说。
“喂,不关我们老大的事,你可别乱说话。”他想害她在社刊部没得混吗?连累到童老大她岂不是要惭愧死。再说他们的“非常”关系没几个人知道,她可是挺乐于现状的。
“那你说说关谁的事?我可以去跟他打个商量,请求他今晚放人。”如此追根究底的态度,她就是再笨也知道他根本又在逗她玩了。
“好吧,好吧,晚上我会去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跟他比耐心是件相当费神的事,于是明智地选择不再浪费时间。
“下了班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接你。”他满意地嘱咐。
“不用了,还是老规矩,停车场见。好了,我要工作了,拜拜。”说完赶紧挂线。
他要来办公室接她,那不就等于公开他们的“非常”关系了?生活美好,还是请容她再多活几年吧。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很有名的KTV。夜幕降临,流转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五彩而迷离的光。
停好车,天蓝跟在后面越走越慢,到了大门口还想打一下退堂鼓。
“我真的要去吗?你的同学我又不认识,光听你们说话还不得闷死人。”
程柯转回身,挑眉看她一眼便大踏步折了回来,直接拉起她的手往里走。
“都是些老朋友,说好了会带各自的女朋友来,所以女孩子不只你一个,不会把你闷死的。”
他说——女朋友?敢情她被拖来是顶着女朋友的身份?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他还真是看得起她啊。既然如此,她就勉为其难吧。
走到服务台报出包厢号码,立刻有服务生来为他们带路。大厅里音乐声震人耳膜,他拉着她的手跟在服务生后面,从进门开始一直没放开过。
206到了,服务生弯腰为他们推开门。站在门口,包厢里的光线很暗,长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一群男男女女,有个女孩子正拿着话筒站在屏幕前唱歌——好眼熟?
一名年轻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有着修长的身形和温文的笑容。
“好久不见!”两个男人抱在了一起,然后那名斯文男子转过视线来看她——
“嗨,江大哥,好久不见。”天蓝勉强堆出一丝笑,尴尬地打招呼。
“天蓝,原来是你啊!”江枫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太像他温文内敛的性格,大概是在国外待的比较久的关系吧。
“你们认识?”是程柯的声音,夹着意外与困惑。
“你忘了,她是小黎的高中同学,我们大学毕业舞会上你还教她跳过舞的。”江枫热心地为他解惑。
老天,如果知道他说的老同学是江大哥,打死她也不来。不过现下的状况跟打死她也没什么分别了,因为程柯那道扫向她的目光看起来好慑人。真是的,她又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觉得没有提陈年旧事的必要嘛。
“天蓝,你来了!”江黎丢了话筒过来跟她打招呼,“程大哥,好久不见了。”她自然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跑来帮天蓝解围。
“天蓝,原来你跟江黎是同学啊,我们居然会在这碰上,真巧!”又一个女声**来。居然是季千妍。
“你怎么也来了?”天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看到沙发上的姜哲才明白,“哦,原来是给姜经理面子啊!”领悟地点点头。
“我是被绑架的!”季千妍一脸愤懑。
每次都说是被绑架的,那也得她被绑得心甘情愿才行啊,“姜经理就喜欢绑架你,不喜欢绑别人,真不明白为什么,等会儿有空我替你问问他。”天蓝一本正经地说。
“随便啦,八成是他脑子有问题。过来坐吧,听江黎说你唱歌很好听,一定要多唱几首。”
季千妍跟江黎一左一右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天蓝微笑着跟姜哲和杜文清打招呼。至于欠程柯的解释,能躲一下是一下了。
大包厢里,四男三女分坐两堆各聊各的。
江黎捣捣天蓝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跟程柯一起来,是不是表示你们已经在交往了?”除了她大哥没女朋友,其他人都说好了带各自女朋友来的。
天蓝耸耸肩,“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叫什么话,你们是不是在交往你怎会不清楚呢?”江黎白她一眼。
“就是啊,你就透露一下嘛,我也好奇死了。有一次看见你上了程总的车,我就觉得怀疑。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跟程总谈恋爱也不告诉我!”季千妍也跟着起哄。
天蓝扯出一抹苦笑,目光游离到闪烁的屏幕上去,“他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他跟我说希望我们自自然然地相处,不管将来怎样。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这种话,你还敢抱太大的期望吗?期望越多,很可能将来就会摔得越重。”
“可是今晚他带你来参加他死党的聚会,就证明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几个大男人约定要带女朋友出席,不是自己认为亲切的人,他为什么要带你来呢?”江黎就事论事,虽然之前她并不看好天蓝的这场暗恋。
“对啊,你都没发现杜琳最近很少去公司了吗?她是待在程总身边最久的女人,可是大家都传言他们已经分手了。”季千妍也贡献出自己从茶水间听来的小道消息。
“也许吧,可能是他喜新厌旧了也不一定。像他那种身份的人,身边从来没缺席过女伴,所以不管怎样都好,我只负责守好自己的感情,未来怎样都随它去好了。”
既然知道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她就必须聪明地学着让自己淡然。对他的情愫还在,所以没有拒绝他交往的请求,但若有一天她厌倦了,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容忍他的花心和不忠,如果得到一份感情是要以委屈自己为代价,换作是我一定头也不回地去找下一个。”江黎忿忿然。
“或者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他到伤神的地步吧,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恶声恶气的醋缸,这点形象我还是要的。”天蓝笑嘻嘻地说。
“服了你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江黎看了眼不远处正跟她大哥对饮的程柯,又问,“对了,以前就认识的事你一定没告诉程柯对不对?”看刚才程柯那诧异的表情也知道了,天蓝还真是个鸵鸟至极的家伙!
“拜托你,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能不能让我先放松放松,老说我的事你不嫌烦啊?”天蓝受不了地拱手告饶。
“好吧,好吧,不审你了,反正等会有人会审你。我去给你选歌去,唱你最拿手的那首《红豆》吧,我喜欢听。”江黎放下玻璃杯起身点歌去了。
季千妍偏头看了看天蓝,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程总不是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人。”
天蓝困惑地说:“你怎么知道呢?我默默关注了他五年,又跟他相处了近一个月,我仍然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除非他想让某个人了解他,否则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内心吧。”
低徊的旋律响了起来,江黎把话筒塞到她手上,兴奋地对那几个大男人叫:“都别说话,天蓝要唱歌了,不听是损失啊!”
天蓝有点哭笑不得。江黎这家伙还真敢吹,她唱歌顶多算她个五音健全就很给面子了。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她执起话筒唱了起来,声音浅浅缓缓,不似原唱的清丽,而是带着一丝谙哑的柔和。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是否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带着淡淡哀婉的嗓音久久回旋,旋律渐渐弱了,停了,她还盯着屏幕忘了回神。
耳边响起的掌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所有人都在笑,称赞她的歌声。
江黎得意地扬了扬眉说:“我就说天蓝的歌声不是盖的,没骗人吧?”
天蓝谦虚地笑,把她拉坐下来,低声道:“王婆卖瓜夸起来也要有个限度,你再说下去是要让我躲到厕所去吗?”
季千妍拉住她的手,一脸陶醉地赞叹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你也来起哄!”天蓝拿手敲她额头。
“真的很好听,不骗你。而且刚刚我有注意到程总的表情哦,他听得很认真,还带头鼓掌呢!”
天蓝忍不住悄悄看了眼不远处的人。他也觉得她唱得不错吗?那他是否知道歌词其实也能代表一个人的心呢?
江黎居然提议跳舞,天知道在包厢这点有限的空间里能跳出点什么名堂来。何况现在一提跳舞她就免不了觉得心虚,因为程柯的脸色看来有点阴晴不明。他应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但愿他不要太敏锐。
音乐起了,他起身过来对她伸出手。
她看他一眼,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徐缓的旋律,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晃着,不抬头,在等着他来问她。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我在想你进‘飞远’的原因。”一开口就要这么犀利吗?
她弯了弯嘴角,故作镇静,“很简单啊,因为‘飞远’的待遇好嘛。”
“天蓝,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我听江枫说你跟江黎的关系一直很要好,好像对他那一帮老同学的事也很感兴趣。”他往前倾了几公分,贴在她耳边淡淡地说。
他何不直接说她只对他的事感兴趣算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诚实相告。”
想隐瞒他一些事,要么千万别让他知道,既然他知道了,就什么都逃避不开了。
“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是江黎的同学?”
“为什么要告诉?说了就好像我想走后门托你关照我一样。你明明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我才不傻乎乎自讨没趣。”她还想打擦边球妄图蒙混过关。
“既然不希望我特别关照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如此一来前后矛盾,你不觉得说不通吗?”想呼咙他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好了,说中了我绝不否认。”他爱怎么猜就猜吧,她赖皮地把问题踢还给他,打死她也绝不会亲口承认暗恋他的事实,否则面子何存。
“好,那我就来猜猜看好了。”他居然真的猜了起来,说猜也不合适,看他那表情,根本就是成竹于胸。
“那次舞会上我教你跳舞,你被我的风度迷倒从而喜欢上了我,后来一直悄悄关注着我,大学毕业甚至放弃去学校执教的高薪职业进了‘飞远’,只因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那里……”
“停!停!”她打断他,连舞步也停了,站直了腰受不了地斜他一眼道,“你也太狠了点吧,连这种自大到没边的话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天蓝,你刚刚说过,被说中了绝不否认。”他似笑非笑地看她。
“所以说啊,我否认就说明你根本在乱讲。”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心里却实在佩服他的洞察力,三拼四凑的一点线索居然就能猜出十成十。早该知道他不好呼咙。
“天蓝,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他看了她良久,居然轻轻叹了声气。这……这玩的又是哪招?
她提了口气,差点就豁出去地点头承认了,忍了又忍,还是忍下来。对他,她的态度一直半真半假,那是她的防护色,她不能因为他一声温柔的叹息就把自己的心思给卖了,那样太不安全。他都没说也喜欢她,也许从来就没喜欢过,所以她怎能把自己陷进再无退路的绝地里?
“喜不喜欢又如何,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你,甚至现在也对你存有好感,也许明天我又会喜欢上别人。喜欢只是一种感觉,是最飘渺的东西,抓不住也没有捕捉的必要,就像你身边来来去去恋情不断一样。”她说得模棱两可,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突然笑了,摇头道:“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你安全一些,我不会再追问下去。”重新握起她的手,“跳舞吧,我们这样杵在这里大家都在看了。”
早就在看了,他们两个分明就是今晚最受瞩目的一对。
她被动地被他拥着再次滑出舞步,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的那句话上。居然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究竟是怎样敏锐的一个人?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被耍了,你说我该不该就这么原谅你呢?还是想个什么办法来惩罚你一下。”他轻声询问。
“可别,我都说了我是无辜的,你不能自己胡乱猜完了就丢个罪名到我身上,我又没承认。”她不服气地斜他一眼。
“哈哈,你真是……我甘拜下风了!”他服了她打死也要嘴硬的个性。
“承让,承让。”她嘴上得意,却在心里偷偷掬了把汗。还好还好,这一局算是平了吧,就算他已经知道她暗恋他已久的事实,只要她没承认,就不能算数。
生活依然平静,她也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学着平静。可是,她和他之间又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好像不一样的只是他的态度。
比如他开始每天会跟她吃晚饭,然后送她回家,从那次聚会之后就一直如此。比如他似乎少了很多约会,尤其是跟异性的约会。听千妍说他已经正式跟杜琳分手了,因为他的秘书看见杜琳沉着脸来公司找他然后哭着走了,从此没再出现过。
天蓝不喜欢关注他的风流韵事,潜意识也是在逃避某些现实。总觉得现实中的他对待感情太冷漠了些,她心悸地想着也许自己就是下一个杜琳。
比较侥幸的是,在他面前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泰然,他也答应过如果有一天他们不能在一起了,他会提前通知她,她相信自己可以走得比其他女人从容。
“天蓝,要一起走吗?”下班时间,季千妍挎着背包走过来招呼她。
“呃,好,你等我一下。”天蓝快速把打了一半的稿子保存起来,关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抓起皮包站起身。
季千妍突然贼兮兮地凑到她旁边问:“你今晚没跟程总有约吗?”这几天来可是一直都没间断过啊,每次她被某个痞子绑上车都会在停车场看到天蓝幸福地坐上程总的车走,今天不用约会吗?
“他说家里有点事,下午就回去了。”两个人边走边说,走到电梯口刚好电梯下来,她们跟着走进去。
原来如此啊。季千妍点点头。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走出大厦快分手的时候,季千妍突然心血来潮冒出一个想法。
“天蓝,反正晚上也没事,不如我们去酒吧坐坐怎么样?我最近烦得要死,想找个人聊聊。”今天难得某个姜姓痞子去电视台录节目,没人烦她,她才有机会找人吐吐苦水。
天蓝见她一副郁闷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她烦的八成是感情上的事。败给她了,姜哲对她够好了,真不知道她还在挣扎什么。
“好吧,陪你去,不过你请客啊。”
“没问题。”
计程车一路开到南山路的酒吧一条街,季千妍一副很内行的样子领着她直奔一家叫“月亮湾”的PUB。她说这家酒吧姜哲带她来过几次,混得熟了,比较不会太拘束。
酒吧分两层,格局不算大,布置的颇具情调。灯光是淡橘色的,柔和却不失个性,店里弥散着舒缓的爵士乐,给人一种优雅而平静的感觉。
她们两个在一楼的吧台边坐了下来。季千妍挥手叫来BOY,天蓝抢先一步申明道:“不许点酒,不许喝醉,因为到时候我没本事把你弄回家。”
不给喝酒还来酒吧干什么哦?天蓝的语气跟某位痞子还真像。可恶,她怎么又想起那家伙了?
看天蓝很坚持,季千妍妥协道:“喝啤酒总成了吧?”
天蓝对BOY笑了笑,“麻烦你,请给我们两杯啤酒。”
啤酒来了,季千妍海灌一口,看得天蓝连忙伸手拦她,“度数低不代表喝不醉,你悠着点。”
“天蓝,我好像喜欢上某人了。”季千妍带着哭腔抓住她的手哀叹。
“我知道,是姜哲对不对?你们天天在一起,不喜欢上他才有点奇怪。”天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也认为我该喜欢他吗?可是我们在一起天天吵,哪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老是张口就损人。早知道当初被他撞到我应该忍下来,不该跟他越吵越来劲,现在亏大了,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季千妍苦着脸,越想越心烦。
“很简单,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可是,万一那家伙对我根本没意思怎么办?到时候我已经陷进去了,只会让他多了个嘲笑我的理由。”
“你傻啊?姜哲那样的性格,如果不是喜欢你为什么老拖着你吃饭约会,你以为他很闲吗?”天蓝佩服地摇头,做梦也没想到她大小姐居然还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是吗?他见了我从来都是嘴巴毒到不行,我可真没看出来他有那么点喜欢我。也许是想找个人练口才也不一定。”他是宣传部长常常要跑交际,她倒觉得这个可能性要大些。
“这话要是让姜哲听见,他一定会在被气死之前先掐死你。”天蓝开始觉得姜哲好可怜,摊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你是我姐妹,怎么可以帮那家伙讲话?”季千妍不服气地叫。
“你别跟我谈了,我这个外人听了也会被气死,你们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天蓝拒绝再当军师,因为觉得当眼前这个没大脑女人的军师实在没前途。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说了也只会让我更心烦。”她撇撇嘴灌掉杯子里剩下的酒。
天蓝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目光随意地四下寻望打发时间。
靠墙的卡座坐着一男一女,幽暗的光线下只看得见那个女人有一双修长的腿,脚尖正似有若无地往对面男人的腿上踢着。而男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男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子便站起身坐到他旁边,纤长的玉臂勾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往前一倾身将她锁在怀里,然后旁若无人地重重吻了下去——
“天蓝,我好像喝多了,因为我好像看见程总了——”季千妍不敢肯定地推推她低喃。
天蓝的视线在那拥吻的画面上只停留了两分钟,平静地转身回位子,笑了笑说:“千妍,不是说要喝酒吗?我陪你。”说完一口喝干了手上的啤酒,大力地把杯子递还给BOY,“有什么酒度数高点喝得过瘾点的,给我们两杯。”
“你还好吧?”季千妍不敢阻止她灌酒的动作,只能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问。
“很好啊,本来就没有怎样不是吗?”她笑,笑得好坦然好爽朗。
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她从来都无权干涉,也没打算干涉过。一切都不过是无所谓一场。
“呕……”她拒绝千妍的搀扶,一个人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走到半途就忍不住干呕起来。拼命地吸气用手捂住嘴,她三两步冲向洗手台狠狠吐了出来。
刺鼻的酒气冲得人恨不得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吐完了,神志也清醒了。
她从不介意他和谁在一起,也早就明白他是怎样一个人,她明明并不曾在乎过,可当亲眼看着他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的心为什么会觉得酸涩刺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不是没见过他和别的女人亲热,那次在电梯里看到他吻杜琳,那时候她只觉得厌恶觉得有一点生气,而非像现在这样觉得心被绞了一样。
还是怪她不够洒脱,以为他对她是有一点特别的,如果因此而觉得她就有吃醋的权利,那么她一定是大错特错了。她不会把自己弄到那么不堪,绝对不会!
眼角有温热的水气滑了下来,她狠狠掬了一捧水,把脸埋进一片刺骨的冰凉里。
一只温热稳实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熟悉的触感让她震惊地回头——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又能怎样呢?不认为他是来解释的,何况她也不需要。
她缓缓地转回脸,从玻璃里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垂眸避开。
他从背后圈住她,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水珠,“我送你回去吧。”
这就是他的态度,没有解释。她早该知道的,“不用了,我要和千妍一起回去。”
“她喝得那么醉,我已经打电话让姜哲赶过来了。”
“你还有事,我可以自己回去,我没有喝醉,不会有问题的。”他太过温柔的声音惹得她好想哭,真是不争气。
“别总那么倔强,偶尔示弱也不会怎么样。”
她没再反驳,没再想借口拒绝,因为眼泪终是止不住翻涌了下来。
他扶住她的肩转身,借出胸膛让她哭个痛快,不在乎报废一件名贵的西装。怎样才能让她明白,那个女人只是利益间的应酬,他为了他该得到的东西,付出任何代价都不能回头。他的身世家庭都太复杂,必要的时候感情也会拿来当筹码,所以他给不起她承诺,不敢给啊。
汽车驰过昏黄的街道,缓缓放慢速度在她公寓的楼下停了下来。
他将车子熄了火,借着昏黄的路灯静静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记得她被扶出酒吧前说的一句话:认识你,真是不幸。
他无法反驳她,也不能做任何事来证明她的话错了,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她不是他认识的其他那些女人,那些人跟他之间或多或少存着利益关系在,比如为了他的钱或他手中的权力,像杜琳那样,被捧成最红的艺人明星。也所以他厌倦了要分手,她们都不会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她不一样,她不曾在他手里图过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只是默默地喜欢。也许最早的时候他对她抱过一丝游戏的态度,但渐渐被她的开朗她的笑容吸引了,一直都是很认真地待她。
只可惜,他给不了她未来,他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要怎样走下去,他不可能放弃母亲为他几乎拼了命才得来的东西,也许到最后,他不得不选择放弃她。
睡梦中似乎有某种情绪抓住了她,让她蓦地蹙紧了眉,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他将西装外套拿到一边,拍了拍她的脸轻唤:“醒醒,到家了。”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对上焦距,然后挣扎着起身,头却因为动作太大撞到车顶上去。
“哦!”她痛呼一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就说家里的房顶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摇头,把她按进座位里道:“坐着别动,我帮你开车门。”说着已经推门下车,走到她这边为她拉开车门,伸出手,“我抱你上去。”
抱……抱她上去?是他喝多了还是她喝多了?一定是她喝多了听力出现幻听。可是他的手还杵在那,一派坚持到底的样子。
“不用了,我能走。”她缩进座位里,等着他走开。
“又想考验我的耐心吗?我不介意你今晚就在车里睡一夜。”他双手环胸,半点撤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想男女受授不亲的道理你一定不懂。”她拧眉白他一眼。
“有时候懂有时候不懂,那要看对什么人。”他居然理直气壮说出如此赖皮的话。
“算你狠。”她没再坚持,第N次反省跟他耗时间是多么浪费生命的行为。头疼欲裂,她现在只想抱住枕头好好睡死过去。
“好好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我会打电话给你们部长的。”他抱着她上楼,径自决定道。
“你从来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想破例吗?”她凉凉地问。如果为了她毁了他在公事上冷静分明的作风,那她的面子可真是大了。
“有什么关系?分不分只看我高兴。”他很襥地回她一句。
她家到了,他把她放下来,顺手把她飘下来的一缕发丝拨回到耳后去。
太过亲昵的动作,弄得天蓝有些尴尬,干咳了声问:“那个,你要不要进来坐?”问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么晚邀请一个男人进自己家,她是不是疯了?
“不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下班来看你。”
他退后一步,她对他挥挥手,他却突然握住她挥动的手,在她失神的瞬间倾身过来,轻轻对着她的唇印下一吻。
“再见,”他笑着撤身,看到她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心情也跟着大好,“晚安。”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太会轻易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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