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在席蓓自杀前的一个星期,一个飘着小雨的黄昏,那天的气温骤然下降,冷得厉害。当我再一次为自己的不战而归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那把熟悉的红色格子雨伞就是在那一刻适时的罩在了我的头顶,为我遮住了冰凉的雨滴。
我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仔细的凝望着他瘦削的脸。我发现此时站在面前的这个齐喧,跟半个月以前的那个整洁、儒雅的齐喧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起来似乎又消瘦了许多,整个脸部轮廓深陷的吓人,头发还有些不自然的凌乱,就连唇角周围也长出了一圈明显的胡渣。齐喧一向爱干净,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开始感到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齐喧……”我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心中忽然一下子百感交集,原本准备好要说的那些话,现在却连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歉疚的眼泪无声的溢出眼底。
“雨越来越大了,快点回家吧!”话音刚落,他便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那把雨伞硬塞到我的手里,这一举动让我不小心的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冰到沁入骨髓,凉到令人心碎。
他的手正打算收回去时,我立即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适时的覆盖在他即将要抽离的手上。显然,我的举动令他感到十分惊讶,他不由得抬起头来愣愣的盯着我,许久。
“对不起……请你一定要相信,如果可以选择,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我哽咽着对他说出了心底最想说的一句话。
“但是,你还是伤害了我,不是吗?……所以,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你一直坚守在我家楼下……无非就是想见我一面,然后跟我道歉。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原谅你,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迅速的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中抽离,让我一下子忽然感觉到手心里原本紧握着的东西霎那间被抽空的失落感。
我看着他转身毅然走进雨中的身影,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
当我不顾一切的奋力冲到齐喧的面前,展开双臂跪倒在地上,誓要阻止他的脚步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可怜,可怜到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乞求齐喧的原谅。
这场雨果然是越下越大了,豆大的雨点无情的敲打在那把被遗落在路中央的红色格子雨伞上,竟能演奏出那样强而有力的节奏,像是在为我的勇气和决心而鸣鼓,又像是在为残酷的现实世界作最充分的悲鸣。
雨滴渐渐洒落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儿就将我的全身打湿,当然,齐喧也和我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齐喧,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悲痛欲绝般的痛哭着,一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却还在大声的向他作无尽的忏悔。
或许是出于同情,亦或出于怜悯之心,总之,他终于动容了。只见他忽然跪下身来,一把就将我拉到了他的怀中,一点一点的将我抱紧,我就像只脆弱的羔羊一般,任由他似要揉碎般将我紧紧贴于他的胸膛之上。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来自他身上久违的爱尔兰咖啡的香味,以及淡淡的烟草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又这样对待你自己?”耳边传来了齐喧伴着哭腔的歇斯底里的声音,他的嘶吼声震得我的心几乎快要碎了。
“我们……真的结束了吗?……齐喧,我现在……想要抓住你,可不可以?”我抑制住自己不断抽搐的身体,尽量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用残余的最后一丝力气由衷的问他。
齐喧渐渐的松开了他的怀抱,用双手支撑着我的肩膀让我正视着他的目光,然后,他问了我一个就连我自己都不敢问我自己的问题:
“席蕾,你爱我吗?”他的声音不温不热的,却饱含深情。
席蕾,你爱齐喧吗?就像爱邹川那样认真的爱过齐喧吗?或者,两个人相比你会更爱谁多一点呢?是齐喧吗?……
我曾不止一次问过我自己这个问题,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给出最确切的答案。所以,注定当齐喧在问我这个问题时,我最终会无言以对,保持沉默。也注定齐喧会因为我的沉默而彻底爆发出他心底压抑已久的悲愤。
他使劲用力一推,就将我狠狠的推倒在地上,然后,他自顾自的率先站起身来,一脸仇视的俯瞰着狼狈不堪的我。我勉强支撑起身体侧脸望向他,早已分不清在他脸上流淌下来的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唯一可以看清的只有他愤怒的眼神,以及声嘶力竭的怒吼。
“席蕾,你好狠!那天早上你已经成功的侮辱了我一次,现在,你又成功的侮辱了我第二次,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可以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恨你!席蕾,我恨你!……你居然这样玩弄我的感情,我对你那么好,拼了命的把你从过去中拉出来,可是你呢?你是怎样对我的?……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你!就算是死,我也会向你讨回来,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耐心的等待着我向你讨债的那一天!”
我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好可怕,从他眼中涌现出的那股怒火,绝不比那天早上的邹川少一分一毫。我承认,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齐喧,那个连说话都不会对我大声的齐喧,现在却俨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一个好似我从来就不曾认识过的齐喧,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头发了怒的野兽,随时随地准备着将我吞噬。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只是我直到现在才发觉而已。
我知道,齐喧当时是彻底崩溃了,我也彻底崩溃了。看着他就那样愤然的转身,然后大步从我面前走过,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当下在我脑海里就立刻变得一片空白,好似一张白纸一样,霎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思绪。如果真是如此,那该有多好啊!
雨还在继续下着。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具被人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木纳的躺着空旷的陆地上,任由雨水无情的洗礼。可奇怪的是,在我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喧嚣的雨声,唯一可以听得见的,就只剩下齐喧那悲痛欲绝的喊骂声,以及他最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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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真是忙晕头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就赶快抓紧时间续写,修改、修改再修改,然后更新~
还是要非常感谢各位耐心的读者们的支持与关注,希望走到结局的那一刻依然可以看见你们。
“深情持续升温,好戏继续上演!”请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