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两个字是所有人听见白发老者的话后，心中不约而同的问道。
李常心和无痕就更是惊呆。
“你和这孩子素未谋面，哪里来的缘分，况且全灵秀的人都反对让这孩子进入灵秀山门，你又为何这般？”这些话是无痕在心里说的，他有各种理由来怀疑这个白发的老人，不过面对辈分比自己长得多的老人，这些话他问不出口。
“前辈，你应该也看到，整个灵秀都不喜欢我怀中的孩子，将来胡风进入山门想来一定会受别人欺负，感谢前辈的收留之心，可我还是想去蜀山或者其他地方看看，实在是抱歉。”无痕躬身施歉。
“哼，我白道人的弟子，天下谁敢欺负？”白发老者回头用眼睛瞥了一眼李常心。“放心吧，蜀山绝不会收这孩子，而我收他做弟子，也确实是看他顺眼，我知道这孩子的状况。”
无痕心中一惊，老人继续道：“前些日子为灵秀卜卦，已经算到这孩子今日会来我山门，此子命犯天煞孤星，命相上隐约可见会给灵秀带来一场空前的风波。”
“不知你可听过灵秀叛逆之事？”白道人突然问到无痕。
“晚辈不知。”无痕看着白道人道。
“白长老，此事事关灵秀机密，万不可说啊。”突然听到这话李常心心中震怒，口中却极力假装服软颤声道。
白道人横了李常心一眼没有理他。
接着说道：“大概三百年前，灵秀上一任掌门收养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弃子，当时那孩子刚刚出生，躺在竹篮里顺着灵秀河一路漂泊到山脚。长老们为孩子起名时为这弃子推算命格，发现居然是千年罕遇的天煞孤星。大家都反对收留此子，但是掌门一意孤行，还是将这孩子收入门内，并且为他起名天佑，希望能够得到上天的庇佑。”
“天佑在掌门的抚育的下茁壮成长，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简直算得上是妖孽。大家都很高兴，觉得天佑一定会让灵秀争光，但是事情却出现了让人无法意料的结果。天佑练功速度太过迅速，以至于百年前走火入魔。魔性大发的他伤及无辜，让灵秀宗门死伤无数。并且夺取灵秀镇宗之宝玄天鉴，掌门和首席千里追杀，却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至今生死不可卜算。”
听到这段故事无痕沉默了下来，原来灵秀的掌门更换是这个原因，也明白了灵秀为何如此排斥胡风。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会排斥这孩子了吧。也不能全部责怪灵秀，因为灵秀的教训实在是让人心痛。”白道人的语气有些沉重。
“是无痕莽撞了，不过既然如此，前辈为何还要收胡风为徒。”无痕心中不解问道。
“如果今日这孩子不入灵秀，便一定会死。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救他一命。虽然他命犯天煞，但是确实算不出灵秀是什么劫难，况且他连天地灵气都吸收不了，不能修炼，收留他仔细看着，又能翻出什么浪花。”白道人道。
无痕心中佩服这白道人的气量，不知道换成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气量。又有些担忧，难道胡风今后真的会对灵秀有什么伤害不成。同样心思又放在了白道人的那一句，“今日不入灵秀，胡风便会死。”的话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胡风死？无痕的心中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决定。胡风的何去何从让他感到迷茫，而在这一瞬间，一张绝美的容颜又如蔓藤一般无缝不入的钻进了他的脑海。
那人不是湘雪，又是谁。
“无痕，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跟你的师父天烛可是挚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白道人的神色又轻松下来，微微笑道。
他竟然知道师父？无痕心中诧异。
很多人只知道他是白马寺首席，所以对他师父的第一印象，一定是白马住持，但是只有少数的人知道，无痕其实是师承白马的一个守香庙祝，天烛。
无痕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情，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相信这白道人。即使有人讨厌，但是灵秀还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这白道人，想必一定能教育出来优秀的人才吧。
无痕几个大步跨了上去，将怀中的胡风交到了白道人手上。
胡风被无痕施展了寂眠术，到了现在也没有醒转过来。
无痕也好、白道人也好、胡风也好、许许多多的人也好，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一刻，胡风的命运才开始了真正的运转。
遥远无尽的星空里，他如死水般黯淡的命星，开始真正的运转起来。
虽然很慢，但是一旦开始转动，就不会停止下来。
……
“前辈，当胡风醒来之后，可以不让他知道是我将他送入灵秀山门的吗？”无痕将胡风交给他的手有些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舍。
“为什么？”虽然细微，白道人还是看到了无痕有些抖的手。
……无痕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个要求确实有点不合理。难道要说我杀了他的母亲，对他心有愧疚不成？
无痕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眼睛很明亮，环扫过台阶上灵秀的每一个人，向后眺望壮丽的灵秀，然后看着白道人。
如果说白道人和师父天烛是同辈人，白道人可是老了太多。
然而这种老却不会让人感觉行将就木，而是一种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的老。用朝气来形容老人，也许并不恰当，但是现在无痕心中的白道人，就是这个样子。
无痕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无痕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定来看前辈与胡风。”
无痕转身而去，麻衣在山风的吹拂下鼓动，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摇摇欲坠。
白道人也没有继续追问，看着无痕心中赞许，如此少年便有了大家风范，未来实在不可限量，看来白马又培养出了个好苗子啊。
一场风凭空而至，无痕直接借着风势一步踏出，消失在灵秀山前。
“哼，不是说以后永不再来，白马寺的和尚说话都是如此没有信用吗？”有灵秀弟子看到无痕走了，又想起无痕临走时对白道人说的话，嘴里嘟囔道。
“啪！”一个耳光直接抽的这个弟子天昏地暗。
“灵秀便是你等这般待客之道吗？阴险狡诈，恶语相向！灵秀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白道人一步一步从台阶下走了上来，再没有刚才的慈眉善目。
他的眼神像是寒冰一样，配着雪白的眉毛与胡须，让人感觉更加的冷。
门前的弟子没有人接话，论辈分，就连如今的掌门都比白道人差得远。
“李常心掌门，好好管管你的弟子，别让灵秀玄门毁在你的手上。”
李常心没有回话，心中却波涛汹涌。这老不死的出来不仅收了胡风，现在更是当着这么多的弟子面呵斥自己，总有一天要让你全部偿还清楚，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灵秀的老大。
“周康，从今日起，你便到荒崖思过去吧，面壁二十年，胆敢提前出崖或者不好好悔过，就滚出灵秀。”白道人怒道，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平时绝不插手山门内务的老人怒了，而且是真的怒了。
“周康领命。”周康的利落果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此时愤怒的白道人，都对这个年轻人都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他不是真的悔过，这一定是一头会隐忍的狼。白道人心想。
“胡风今日被我收为关门弟子，从此便是灵秀的一员，以后不要再当着胡风的面提起无痕。”
……
夕阳还是拽下了最后一道光芒。
灵秀山门前的弟子一哄而散，宗门里面多了个弟子，对于他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他们要做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修行。
下午的事情，真正受到影响的就只有周康。
荒崖是灵秀百峰的一座峰，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荒凉毫无生机，荒崖的墙壁如同被剑刃垂直连砍两刀，分成两个不同的断面，每一个断面都平整无比，崖身中央才有一处平台休息，如果不会御风之术，实在难以达到这里。
灵秀的面壁，便是要面这荒崖断壁。一般惩罚弟子都是几天，严重点的也是几个月，但是从来也没有人在这上面挺过二十年。
荒崖上罡风最为出名，如猎刀刮人，清晨和夜晚最为强劲，扰人心神根本无法入眠。宗门也只会一个月一次派仙鹤来送些物资。物资的匮乏，精神的折磨。面壁荒崖，在灵秀宗门的惩罚中，已属重刑。
所以对于周康的反应，大家都感到诧异。觉得他脑子有些进水，不如直接退出宗门，也省的受苦最后坚持不住再退出宗门。
就算看到周康眼底那般坚定，也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毕竟，二十年的荒崖，是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
……
七白峰在灵秀的深处，对比灵秀主峰灵秀峰，是一个不起眼的山峰。然而，这座峰便是白道人的山峰。
此时白道人看着昏睡的胡风，心中不知什么感觉。
久未出深山，今日刚刚出山就收了一徒，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就想救这个孩子一命吗？又还是想为这灵秀做些准备？
只不过，这孩子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不知道又能为这灵秀做些什么？
白道人枯老的手轻轻滑过胡风的面颊。
突然，也就是那么突然的，胡风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