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铮有片刻的冲动,先给庄致远打电话,确认他女儿不是氪星陨石带来的外星宝宝。
而庄柔小姐还兀自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深入思考是否需要有机防护玻璃以避免溶液喷溅。
医院的事并没能在上午结束,以铮打电话叫庄柔打车回家,老老实实的读书学习,特别叮嘱她,离厨房远一些。
庄柔显然不满他轻视她的诚意,灰心丧气,一边翻笔记背单词一边嘟囔:“Yalose,nosoyningunninopequeno……(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
把直升机救援项目在新年第一天敲定也好,以铮利落的将谈判圆满结束,看看时间是下午三点,正预备回家,却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云意。
千惠跟在她后面跑进来,气急败坏,显然这两个女人刚在外面不太愉快。千惠气咻咻的打量着云意,对以铮道:“我拦不住她。”
以铮叹口气。
云意咬紧唇,走过来:“梁以铮,恨我没关系,我宁愿你恨我。但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说过需要你帮吗?”
云意不喜欢承认困境,让以铮看到她有困境是对她最大的侮辱。而以铮甚至更过分,他不但看到了她的困境,还帮她解决了困境。
“原来周旭律师是你请来帮我的。”
以铮坐回椅子,修长手指在面前交叠:“云意,我希望你不要标榜所谓骄傲了。你很优秀,但再优秀的人也会有困难,我帮你一把是应该的。我的方法比许成幻的要慢,但更稳妥。”
云意正在筹建的会计师事务所涉及了一些经济纠纷,她顶着“炽冰”的帽子去向许成幻示好是为了求助。许成幻解决问题很迅速,几个刺着文青的年轻人带上几把砍刀就会吓的对方不敢起诉,然而扬水止沸,怎能是长久之计?
云意沉默,进而苦笑。
“以铮,我还有什么骄傲可标榜?你已经把它完全打碎了。然而……”云意像是在自言自语,美丽脸庞忽焕发一丝光彩,她微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就像摒着一口气,以后,我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顾云意是这样的女人,她宁愿死也不愿欠别人情,但一旦真正欠了,她可以倾尽一切来偿还。
何况,这个人是梁以铮。
这个人,她爱了,等了,恨了五年。他们终于扯平了。做朋友,暂时遥不可及,但至少可以毫无芥蒂的坦诚相对。
以铮道:“离开许成幻,这是作为朋友的忠告。”
云意笑:“以铮你别再担心我了。我喜欢那个人,是因为他做残忍的事就用残忍的方式,不像你,做残忍的事也用温柔的方式,所以你才是真的残忍。”
一同走入电梯,以铮问云意:“是谁告了密?”
云意又是沉默许久,静静浅笑,唇角依旧不可一世。“你把学长和小柔丢在家里,觉得他们俩谁会给谁做午饭?小柔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就是找死。”
以铮一愣,他倒真是疏忽了。看来小柔搬去云意做救兵,以铎肯定举双手赞成,而且为得到云意的教训斥责而感激涕零。他皱眉,小柔这孩子是打定主意讨他哥哥的欢心了。
不知不觉间,暮冬雾气变的温暖而柔软。
然而他有很酸的怒气,她对谁都好,就只对他张牙舞爪。
以铮没有开口问云意和他哥哥到底有无进展,这事他要留着回家去问,听她说,感受她的喜悦。
云意似乎等在这濛濛霜天里,见他不问,淡然而决然的道了句再见。
以铮欣然启动BMW时,绝没想到家里等着他的是一场狂风骤雨。
梁家的长辈似乎都热衷于突然回来,给孩子一个惊喜,结果这惊喜常常弄巧成拙。可以铮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弄巧成拙的后果总是要她来承担。
几个小时前,云意进了家门后,以铎满心欢喜的帮助云意下厨。渐渐的,协同煮饭变成了云意下命令他执行。他依旧不包围裙,但因为身后她的存在而放缓了手上的速度。
接着,就如同每一次云意约他出来,她开始呓语一样的倾诉从大到小的烦心事。以铎边听边安慰,冷不防道:“以铮为你找的律师不是很厉害么?”
平地惊雷,他很明白这句话带给云意的震动,以及她会有的反应。
云意抓住他的手臂,平底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学长你说什么?周律师是……是以铮拜托他来帮我的?”
真相的揭露往往是一刹那的彻底爆发,如同闪电将天空划出裂痕,然后大雨倾盆而下,势如山倒。
于是以铎说出了第二个真相,隐藏五年的真相:“云意……你去英国的时候,以铮没有收到你的留言,我没有告诉他。希望你走的不是他,是我。只有安静的异乡能让你解脱那时的痛苦。”
真相永远是正确的,因为它有岁月的保护,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