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谁都认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
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
——莫文蔚《阴天》
杭州是个柔和的城市,柔和的建筑,柔和的西湖水,有水的城市,就有无数的故事。
我仰靠在长椅上,把裙角掖了掖,2月的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我穿着单薄的小袄,黑色的长丝袜,瑞瑞和我基本一样,但是她感觉不到冷,她正在伤心。
“小晴,为什么男人那么容易改变呢?还没有相处多久,就这么轻易地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怎么知道?听别人说,长尾巴的动物都不可靠……”
“猴子就很精明,狐狸很狡猾,蝎子会蛰人……也许真的是呢!”
“可男人没有尾巴!”
“有,只是长在前面了……”我吃吃地笑。
“你个色妞!”瑞瑞敲了一下我的头,然后把手里的半罐啤酒仰头喝干了,然后百般感触地说,“男人的尾巴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我淡淡地默哀,表示自己的认同,我们两个相视了一秒,然后哈哈地笑了起来……
※
“小晴,你觉得安远怎么样?”瑞瑞问我。
“人很好,就是木讷了一点,像块千年都没有腐烂的木头,他要是这样下去,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我一声叹息。
“你们挺好的……”瑞瑞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又打开了一罐啤酒。
西湖面上吹来一阵冷风,我们两个又靠得近了一点,午夜两点,湖边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阴森森的风吹得人骨头缝子里隐隐地疼。
“也许你这么温柔的性格,就适合安远那种呆瓜呢……”瑞瑞递了一罐啤酒给我,然后跟我干杯。
“他就是太傻了,有时候我都急得恨不能向他求婚……”话说一半,我忽然想起安远送给我的项链来,于是摸了摸,它戴在我的脖子上,金属的链子显得特别冰冷。
“别太相信男人了!看我的经历你还敢谈恋爱?”瑞瑞挖苦地笑我。
“安远和穆海不一样的,他是很善良的。”我鼓起腮帮子呵了一口热气,然后用手去驱散它们。
“我刚跟你说过,别太相信男人了……”
“那穆海呢?”我忽然话锋转了回来,“你相信他吗?”
※
“我们是三年前由家人介绍认识的……”瑞瑞用长长的指甲敲打着薄薄的啤酒罐儿。
“这个我知道……就好象我知道你有几根腿毛。”我呵呵笑了。
“可你不知道的更多……”瑞瑞喝了一大口啤酒,“穆海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塌实稳重,也许,他拥有太多令人羡慕的资本,身边美女不断,而且,他非常会关心人,温柔多情,而且很孩子气,有一次我发烧,他也不管不顾地跑到我家来,守了我一夜。”
“你就因为这个爱上他的?”我忽然想起安远怀揣着早点的饭盒在楼下等我的镜头来,原来女人都容易被细节打动,爱情,不过是个瞬间感人的游戏。
“当然不是,当时在我的眼里,他就像个完美的,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童话故事里不止有王子,也有怪物。”我恨恨地说了句。
“对啊,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聊的那个话题吗?关于妖怪的……”
“记得啊,古老的故事,一个渔夫撒网,捞到一个罐子,打开之后呢……”我砰地一声打开一瓶新的啤酒,就好象打开那个装着恶魔的罐子,“妖怪就出来了,妖怪对他说,他被装在里面三千年了,他发誓如果第一千年有人救了它,就能得到一个愿望……第两千年救它的,得到三个愿望,如果一直等到第三个一千年才救它的人,不但没有愿望,还会被它杀死……我都背烂了……”
“是啊,这个故事就是告诉女人们,面对男人,什么时候才能脱了裤子,放出男人的‘怪物’,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把自己给他,你只能实现一点点愿望,让他等急了才给他,你就得到最多,但男人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完全坚持,那么妖怪就会飞走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了瑞瑞一眼,我知道她对男人一贯有办法,从三年前我把她从堕胎的产床上背下来那天,就很清楚了。
“穆海跟我谈了一年多恋爱,一直都没有要求和我上床,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坚信他是一个好男人……”
我看着瑞瑞陶醉的表情,想起穆海粗重的喘息和无法控制的颤抖,心里骂道:“狗P……他是个禽兽!在瑞瑞面前装得像个好人,难道把我当成随便的女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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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第一次睡觉,是我要求的……”瑞瑞捂着嘴笑了起来。
“哈!不愧是我的姐妹!”我把自己整理好房间准备诱惑安远的事告诉她,我们都笑了起来。
“可是,我们只做了几次,你相信吗?”瑞瑞长出了一口气,好象很不开心,“仅仅几次,这两年时间……”
“两年……”我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刚好是瑞瑞推荐我来公司上班的时间。
“为什么呢?他不是很爱你吗?对你那么好!”我问她。
“他有病的……”瑞瑞踩瘪了一个啤酒罐子,“他有病!”
“什么?”我惊讶地叫出来,“什么病?”然后迅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天呐,那天,他好象没有戴套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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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似乎也被我奇怪的表现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理解为我对她的关心,嗔怪着对我说:“你担心什么哦,不是那种病啦,他心理上有毛病……”
“哦……”我擦了擦吓出的汗,“还担心他会传染……传染给你呢……”
瑞瑞笑了,然后又满面愁容地继续唠叨:“他有心理的洁癖,也许你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皮鞋,衣服,内裤从来都必须是干净的。”
“包括他的女人也是?”我想起瑞瑞几年前上学的时候,在酒吧跟陌生男人搂搂抱抱的画面,我曾劝过她几次,可她对这方面的事,似乎永远不够小心。
“是的,他的鼻子很敏感,受不了任何古怪的气味,你也知道,我有些小小的妇科炎症,所以下面有种并不好闻的味道,虽然问题不大,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他接受不了!”
“就因为这个,他很少碰你?”
“可能是吧……”瑞瑞压抑了一会儿,终于哭出声来,“我好后悔,如果当初不跟小三在一起,不被他传染上炎症,不为他偷偷堕胎,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我拍了拍瑞瑞的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一时的欢乐需要付出的代价,永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轻易可以承受,激情地开始,疲倦地退潮,人,永远无法选择是该及时地满足欲望,还是无奈地继续检点自己……
瑞瑞伏进我的怀里,哭声逐渐大了起来,我知道她喝多了,地上的啤酒罐已经扔了很多,我也喝得有点上头,听着她的哭声,我心酸不已,天就要亮了,月亮隐进云层中去,我怀念起和瑞瑞上大学的时候躺在宿舍的床上聊过的每一个通宵,忽然觉得这份友情的可贵,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我能帮她了。
“你放心吧,穆海不会跟你分手的!”
“真的?”瑞瑞含着泪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期待,“你怎么知道?”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到瑞瑞花一样的笑脸,带着泪,在寒冷的空气中结出点点的冰花儿,她是那样的美,却又是那么的脆弱。
我想起在公车上我固执地把自己横在她和咸猪手之间的情况,原来我一直都是那么渴望保护她的,我对瑞瑞说: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穆海回到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