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爱的人
灰色的天你的脸
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
我的眼泪湿了脸
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总以为爱是全部的心跳
失去爱我们就要~
就要一点点慢慢的死掉
当我失去你那一秒心突然就变老
thedayyouwentaway
喧闹的街没发现我的泪被遗忘在街角
thedayyouwentaway
——王心凌《第一次爱的人》
早上9点，穆海把车停在楼下，清脆地摁了两下喇叭，我从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欢快地叫：“等会儿……”
于是飞快地提上鞋子，拿起包包，又对着镜子整整裙角，把手伸进内衣里整了整胸型，除了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还是满漂亮的，我抚摸了一下肚子：“宝宝，我们去跟爸爸约会了！”
阳光灿烂，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德胜西路上人潮如海，五一劳动节车流拥挤，到处都在堵车，我安然地靠在副驾的靠背上，穆海教我把椅子调节向后倒一点，免得挤到肚子，其实我比较瘦，小腹并没有那么明显地鼓出来……
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从靠后面一点的位置，看着穆海的侧脸，看他专心地开车，我只要看着他，相信他，不用去管车窗外面的世界，任由他带我去哪，那种信任让我感觉舒服。
也许，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朝前看路的人，需要别人的指引，可是今天，一切都得听我的，因为我的身份是——女朋友。
“那，我们去哪里呢？”穆海问我。
“我要去买衣服！”我一挥手，像指挥一辆战车的将军，“武林路的女装一条街，哇咧，好久没有去淘了，对了，我可没有带钱！”
“好啊，随你喜欢就好！”穆海一转方向，带着我迎着朝阳朝武林路开去。
※
“穆海，这件好看吗？”我把一条裙子比在身上，问他。
穆海提着我的包包，坐在女装店的大沙发上，洁白的衬衫领口开着扣子，袖口轻叠起来，露出古铜色健康的手腕，他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然后说，好看！
于是我就把那件衣服挂回去，又抓起一件，继续问，好看吗？
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你喜欢看吗？
其实，我并不想买什么衣服，我只是喜欢你说，好看！这只有一天的恋爱，我要你的宠爱，要你的赞美，要你把我当成你眼里惟一的女人，我的所有缺点，都要你的表扬。
我按住穆海掏钱包的手，一次次地试衣服给他看，每一次，他都说，好看，你真好看……我尽量笑得甜一些，再甜一些，让他记住最甜的我，然后一个华丽的转身，提着新衣服回到试衣间，我有点累了，嗓子干哑干哑的，这个小房间的帘子拉上，也关掉自己脸上的笑容，我多想，可以在以后漫长一生的几十年中，有机会穿各色美丽的衣服，让他看到各种各样的我……
休闲的T恤、可爱的小洋装、优雅的长裤、调皮的背带、随意的牛仔……
穆海，今天你是我的男人，今天，我是你的女人，你要好好的看着，看着……这就是我，各种我，各种的我都只为你而美丽，为你而绽放，你，一定要记得……
※
许多人都说：“我要的爱情很简单，就是要像大家一样，做别人做的事，走别人走的路……”
可是，愿望越是简单，就越是难以实现。
逛累了，买了几件我特别喜欢的衣服，穆海笑着看我跟人讨价还价，等我讲好了，就去付钱，我乐得像个小女人一样，看他一张张数钱给店主，享受当一个败家子的快乐，然后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拉着他去看电影，看刚刚上映的《蜘蛛侠3》，看荧屏上的英雄和怪物大战，小小的我坐在高大的穆海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看得心惊肉跳。
出电影院的时候，我跳着笑着跟他比划：“我要是也能吐出丝来，就把你捆起来，吊得高高的……”
穆海也哈哈地笑：“那你就不是蜘蛛侠了，成了蜘蛛精了！”
“那我就可以吃了你！”
“吃了我，还有谁爱你呢……”
我一边跟穆海斗嘴，一边倒退着走，竟然不小心踩到边上男人的脚，我一吐舌头，用手指了指，穆海就赶紧跟人道歉，然后拉着我快步离开，我哈哈地笑，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就是要你包容我的捣蛋，我小小的坏，要你承担……
※
怀了孕的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在美食面前我可从不喜欢当淑女，于是在西餐厅里点了双份的套餐，牛排面包红酒蜗牛鸡翅，一样一样地塞进嘴里，吃到吃不动了，又耍赖把盘子里剩下的牛排推给穆海。
我小心地把牛排切开，一块块地喂给穆海，他放下自己的没吃，乖乖吃我喂给他的。亲爱的，做我的男人，你要学会吃我剩下的东西，要习惯我喂你吃东西的感觉……
下午，阳光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西湖边的风清爽舒服，我和穆海坐在长椅上，那是我和瑞瑞最喜欢坐的位置，可以看到雷峰塔，看到环绕在周围朦胧了轮廓的城市，杨柳在抽芽，嫩绿嫩绿的小叶片在阳光下飘曳，湖面上波光嶙峋，几只船缓缓漂过，岸上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有年轻的情侣骑着红色的双人车慢悠悠地溜达。
“喂！”
“干吗？”
“借你肩膀靠一下！”
“好的！”穆海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肩膀朝我这边倾斜了一下，我轻轻靠过去，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闭上眼睛，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我闭上眼，听到周围的人说话的细碎的声音，听着岸边的水声，听着空中的鸟鸣，听到远处旅游团的导游跟别人讲述着西湖的历史，风中飘来花香的味道……
“小晴……”穆海轻声喊我。
“别说话，让我睡会儿……”我靠在穆海的肩膀上，轻轻地睡着，身边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却又无比真实，感官在放大，放大树桠间透下来的阳光的颜色，明亮恍惚，放大着穆海衬衫上细微的纹理，柔软粗糙，安详温暖……
“小晴，我喜欢你……”穆海在我睡着之前，小声在我耳边说。
※
“啊！”我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天，我怎么可以睡着？我的时间好宝贵的！
我抬手腕看了看表，天呐！已经是下午5点了，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湖边开始出现许多在散步的老人。
时间总是在你不舍得的时候飞快地流逝，只是一个转眼，天黑了下来，我几乎是小跑着，拉着穆海到处去走，到处去转，一路跑到南山路的中国美院附近，那里有许多我喜欢的小酒吧，情调独特，也是约会的好地方。
听着音乐，我们面对面坐着，穆海面前放着一杯啤酒，我喝着热牛奶，他对我笑，我对他笑，酒吧的正中间有木头的舞台，立着长长的话筒秆，几个穿花衣服的年轻人背着吉他和贝司上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捧起话筒，对我们演唱，她的声音很美：
“想跟着你一辈子/
至少这样的世界没有现实/
想赖着你一辈子/
做你感情里最后一个天使/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
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
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
是啊，天已经黑了，我的梦就要醒了，我感觉眼眶湿润，连忙低头去喝牛奶，拿杯子挡住自己的脸。
※
“小晴……”穆海叫我。
“嗯？”
“今天你好奇怪，怎么感觉好象要把一辈子的恋爱一天谈完似的？”
“有些人谈一天的恋爱就足够了，有些人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恋爱过一天……”
“我们结婚好吗？”
“好啊！”
“我不是开玩笑的哦……”
“我说了，你要等我……等我忘记你对我做的坏事，等我，爱上你……”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要很真诚地等哦！”
穆海无奈地挠挠头，然后忽然神秘地一笑，“明天早上，我去登记结婚的地方等你，等你想好了把一辈子交给我，就来，这等的够真诚吗？”
“那我要是不去呢？”
“不来我也一直一直地等！”
“等多久？”
“一辈子！”
我踮起脚尖，在自己家楼下搂住穆海的脖子，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抱他，感觉和我梦里幻想的，一模一样，我好不舍得啊，不舍得撒手，却只能象征性地抱一下，因为我的泪已经快要掉出来，我不想湿了他的肩。
转身进门，楼道口的铁门自动关上，把穆海关在门外，他对着黑黑的楼道喊，小晴，我会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哦！
“快走啦，笨蛋！”我笑骂他，楼道里的灯坏掉了，幸亏，他看不到站在黑暗中的我，已经泪流满面，我的心变得好疼，就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不舍得，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互相拥有一生，而我却只有短短的12个小时？为什么我要退步？要忍让？为什么我要放弃？
为什么我要做个好人？为什么我不能做个自私的人？
一瞬间，我感觉好象下定了某种决心，管他的前途还是末路，管他的辉煌未来，管他的道德良心，管他的未来难料，我只要现在，我要他做我的男人，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哪怕不能白头偕老，至少我努力试过……
穆海的汽车发动的声音响了，就在那个瞬间我冲出楼道去，我要留住他，红色的尾灯就在不远处，我飞快地，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