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变成童话里你最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
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光良《童话》
我的病好了,为了感谢归航,我在一个不错的饭店请他吃饭,却在结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早给了,出了饭店的门,我卡在那里——他去哪?跟我回家?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
还好,归航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跟我告别。
“我回宾馆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绍兴?”
“不知道呢,再转几个景点,拍些照片就该走了,也许下一站去武大看樱花……”
“那,拜拜……”我冲他挥手,然后看着归航消失在夜幕里。
有些人就像是这马路上的两辆陌生的车辆,迎面开来,擦肩而过,这些,就足够了……
我慢慢溜达回家,路上经过一家婴幼儿用品店,已经打烊了,橱窗里却灯火通明,穿着宽大孕妇装的模特一动不动地盯着安静的城市,那个架子上挂着像玩具一样的小孩子的衣服,连脚的小裤子,淡粉色。
我楞楞地站在橱窗前,凝视了好久,心里升腾起一股温暖的疼痛,风还是很冷,小刀子一样划在脸上,风中夹杂着碎冰屑,或是雪花。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开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要做一个堕胎的女人……
※
早睡早起,好好照顾自己!
固执有些时候是件开心的事,它让你感觉自己有原则,有坚持,不会随波逐流。
我狠狠地把那些堕胎的药扔进垃圾桶,然后蒙头大睡,还没翻几个身,就已经睡熟了,怀孕以来,我总是特别嗜睡的。
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首孙燕姿的歌:“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伸手接过电话,归航的声音浑浊,低低地问:“你睡了吗?”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表,午夜2点半:“是啊,都睡了半天了。”
“我在越都夜总会……你来吧……”
“很晚了,赶快回去睡吧!”我迷迷糊糊地翻身,准备继续睡。
“我被人打了!”
“什么?”我“刷”一下坐了起来……
※
我飞奔着下楼,打车,对司机说:“府横街!”
还好只有六七个路口,不算远,我赶到的时候给归航打电话,已经无法接通,我在路口转了几圈,仍不见归航的影子,我不停地拨着他的电话,急得都快哭出来。
终于,我在东街的西边路口,往里没有多远的地方,看到了阴影里,靠在卷闸门前、低着头的归航。
“呀!你怎么了?”我跑过去,俯身蹲下来,看见他表情痛苦,双手抱着腹部。
听到我说话,他慢慢仰起头来,傻傻地笑,说话的时候喷出浓重的酒气:“没事,被人捅了一刀!”
“什么!”我挪开归航捂着左侧肚子的手,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粘乎乎地贴在身上,这个街道的路灯昏暗,我看不清伤口的情况。
“你怎么会跟人打架的?怎么不叫救护车?”我连忙掏出手机打120,跟医生说了我们的具体位置。
“手机打坏了,”归航指了指扔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电话,“给你打完了公用电话,我想他们还会回来找我,就没有在原地等着,想着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影影绰绰地,从巷子口的亮处跑来了一帮人,一看我蹲在这里和归航说话,就脚步杂乱地围了过来……
※
“在这在这,找到了!”带头跑过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骨瘦如柴,穿着一件带红色暗花的黄色羽绒服。
后面的人尾随而至,我搞不清状况,只是本能地站起来,挡在归航前面,傻呆呆地看那帮人在面前站住,有几个人手里提着自行车的链条,为首的,手里握了把刀。
“哟!还找了帮手!”带头的男人三十多岁,光头,单眼皮,脸上横生着疙疙瘩瘩的肌肉,眼露凶光,言语里满是不屑。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双手一横,挡住归航。
那人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斥问,伸头绕过我看了看地上的归航:“你闪开,我看他死了没!”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小子动了老胖的女人,我说了今天要他死这儿,他就必须死这儿,不然以后兄弟们谁还听我的?”
“你敢杀人?”
“哈……”他用鼻子一哼,“弄死他一个也不多!”
“你敢!”我把眼一瞪,“我,我是警察,你敢当着警察的面说要杀人?”
“你?哈哈,有你这模样的警察么?”那帮人都笑了,我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向后一扒,我便一个趔趄,倒退了两步。
归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挺直了腰拦在我面前:“没她什么事,她就是个过路的,想干什么,冲哥来!”
“哈,胆子不小,有本事,刚挨了那一刀,别跑啊!”
“你不就多几个人?哥不惧!站着是一竖、躺下是一横,我不知道那妞是有人带的,你要因为这个想把事闹大了,我就这条烂命,一腔子血已经没了一半儿了。”归航说到这里,一甩手把外罩摔在地上,然后双手向上,把里面的T恤也脱了,光着上身,露出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牛仔裤的一边已经被血湿成了红色,那些人都楞住了。
“这道街上全是监控摄像头,你要捅,朝心口来!来吧,哥要闪一下就不是道上混的,你他妈D手别抖,你这一刀要是捅歪了,捅浅了,你就不是你妈生的!”
带头的疙瘩脸儿一下被归航震住,楞在那里,手里的刀掂了掂,嘿嘿笑了一声,你小子,够带种的!
归航仰起鼻息,不屑地看着他。
“杀不了你,还打不残了你?”那人抬脚一下蹬在归航的肚子上,一脚就把他踢倒,随后六七个年轻人一涌而上,朝抱着头的归航就乱踢起来,我吓坏了,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把那些围着归航的人拉开,可是我哪有什么力气,其中一个人伸手一推,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我忽然看到靠在卷闸门的墙根儿那里,不知谁立了一个啤酒瓶子,空的。
“啪!”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起那个啤酒瓶,一下在墙角上摔碎。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围殴的人也都楞住,站在那里看着我。
“你们再打他,我就跟你们拼了!”我尖声叫道,握着剩下的半个啤酒瓶,尖刺对着那群人。
就在那一楞的功夫,忽然街口警灯闪烁,刺耳的警笛长鸣,那群人回头一看不好,带头的喊了一声:闪!
呼啦一下,人就都朝背巷跑掉了,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后面跟着一辆120的救护车。
我长出了一口气,腿一软,再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