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才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还以为你有什么诡计呢,原来是无中生有。”心中无忌,凛然道:“无知小辈,老夫做你爷爷都有可以了,你却说你是我长辈,真是荒唐之极。”
杨影枫道:“你是孔丘门下,我是老子门下,孔丘又是老子门,我不是你师叔又是什么?”
孔秀才道:“孔圣人怎么会是李耳门下,简直是胡说八道。”
杨影枫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话不对么?”
孔秀才道:“当然对了。”
杨影枫道:“’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这不是说孔丘是我师兄了。”
孔秀才听他这么说来,明知是中了他的圈套,却不能反驳,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杨影枫又道:“既然老子是孔子的老师,可孔子却从来不提起。他不是一直说要尊师重道么。”
孔秀才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杨影枫道笑道:“我强词夺理?你到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孔秀才虽觉得他说得不对,但也是无法辩驳。杨影枫见他不说话,又说道:“孔子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那么如果男盗女娼,他的子女岂不也要实行其旧业三年么?又说无友不如己者’不是告诉人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教大家势利待人?”
孔秀才听他说的条条是道,自己却搜肚刮肠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言词来。尴尬之情跃然脸上。李根田见孔秀才呆在那里不说话,神情难看。心想:“这孔秀才为人也不坏,只是有点迂腐,爱卖弄点学问。”向杨影枫说道:“杨公子,咱们也别说什么孔子孟子了,我们这些人都有没读过几天书,听不懂那些。”又向先前说王振那人道:“这位兄弟,你刚才说那太监那么坏,怎么就没人管他?咱们皇上呢?”
杨影枫原也不是真要为难孔秀才,只是见他迂腐,想逗逗他而已。见李根田引开了话题也就不说话了。也秀才更是巴不得有个台阶下呢。
那人干笑了两声道:“这些就不是我们这些小百姓知道的了。只知道那王振在皇上面前很得宠,别人谁也不敢惹他。”
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以前还有人能管得了他,可现在……没有了。”
二旦插口问道:“皇上也管不了他?”
那中年男子道:“皇上就是王振从小带着玩大的,对他敬佩着呢!以前张老太后在世是,经常派人去内阁查问政事,发现王振竟敢假。张老太后大之下亲自主持内阁会议,要杀王振。但一批被子他收买的乡大臣却一起替他求情,这才幸免。后来老太后死了,就再没人管得住他了,他也就当了太上皇了。”
一人道:“那朝中大臣就没有一个人敢反对他?”
中年汉子叹道:“就算有人反对又能怎么样!有一个叫刘球的大官,就曾上奏皇上,劝皇上亲政,可后来地被王振给抓起了,乱刀砍死了,扔到了荒郊连个全尸都没有。还有一个大臣,他就因为没有对王振拍马屁,就被说成偷窃朝廷林木,把他在国子监门口示众三天。数千个太学生哭号奔走,都不能解救,最后还是辗转求到当今太后那儿,这才了事。”
李根田道:“这人这么进一步,怪不得把京城闹得乌烟瘴气呢。”
杨影枫道:“王振是可恶,可皇帝若不宠信他,他敢这样为非做歹么?”
那中年男子道:“公子说的对,可咱们皇上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宠他。”
另一人道:“皇上宠他,他得了权,下面的人更是对他视若神明。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去了。奉承的话更是不堪入耳。有一次,王振见工部待朗王佑没胡子,便问道:’王大人,你怎么没胡子呢?’你猜王佑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那中年人道:“他竟然说:’老爷没胡子,儿子辈怎敢有胡子呢!”
一直在柜台坐着的吴老汉这时也不看炉里的火了。叹道:“当年宋朝有个秦桧为恶朝廷。现在又出个王振为害大明。宋朝时,中原被金人蹂躏,可那时还有个岳飞。可如今,我大明却没有个岳飞一样的将领来对付瓦剌鞑子。到是有不少秦桧之类的害群之马。”
那中年男子道:“想以前太祖皇帝横扫蒙古鞑子,永乐爷亲征本雅失里。一直打到了他老祖宗成吉思汗的老窝。那时我大明是何等威风。可叹如今,英宗——狗屁。”说着上心头,竟骂了出来。
吴老汉道:“永乐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建文皇上就的他害死的。那可是他亲侄儿啊!”
李根田道:“管他杀侄儿还是杀侄女呢。咱们老百姓管不了那许多事,只要对咱们好,谁当了皇帝都有一样。就是你吴老汉当了皇帝我也高兴。”
吴老汉哈哈笑道:“我要是当了皇上,那我就每天让你喝上杏花村的汾酒。”
李根田笑道:“那敢情好,呵呵。”
杨影枫笑道:“想喝酒哪用等吴老汉当了皇帝,现在就可以。”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金子,给了吴老汉道:“这钱拿去买点酒,今天我请大家了,记住要最好的。”
吴老汉从他手中接过钱来,却不去买。杨影枫见他不走,笑道:“怎么了?钱不够?”
吴老汉忙道:“不是,不是。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旱灾这么多钱呢,一下子见了竟呆住了。那要买多少呢?”
杨影枫随口答道:“买他百十来坛回来!”
吴老汉惊道:“百十来坛?我们这么些人也喝不了那么多啊!”
杨影枫道:“喝不了就大家分了。”
吴老汉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你看是不是再买点别的什么东西?”
杨影枫听他这么罗嗦,不耐烦地说道:“你看着买吧。剩下的钱就给大家分了吧。”
吴老汉一听,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了,飞也似的就跪了出去,众人见杨影枫出手阔气五十两的金锭子,随手就给人了,无不惊异。心里均想:“这人是什么人啊,看来是个富家公子。要是官府的人那可就不好了。他是把我们刚才说的话报了官,那可是要杀头啊。但他又请自己喝酒,看起来又不像官家子弟。再说了这种地主官家子弟又怎么会来呢!”突然,东北角上的一个男子站了起来,说道:“阁下是什么人,怎会随身带有这么多钱,莫不是偷来的或抢来的吧?”
杨影枫见这人四十出头些,一身江湖打扮,桌边还放着一把长剑,看来是个武林中人。说道:“这位大侠,言重了,我是山西太原从氏,家里做点生意。这次来京城又刚做了笔大买卖。这点钱我还会放在眼里?”
众人听他说自己人是个商人,本为还怕他与官府有关系,现在也就放下心来了。那个男子见他浑身的珠光宝气,十分讲究,就那一身褂子少说也得二三百两面金子,也就信了他的话。
过不一时,吴老汉就赶着马车回来了,将酒搬下来,堆了一地。李根田一看洒就像失了魂一样。口水都流出来了。杨影枫年起一坛酒来,拍了泥封,对吴老汉说道:“老汉,拿些晚来。”
吴老汉拿了些碗过来,各人都倒上了酒。那个江湖侠士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大声道:“好酒,以前听人说山西人特抠,今日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山西人都抠。像这们杨公子就挺豪爽。呵呵,说实话,要不是看杨公子你长的文质彬彬,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大盗杨影枫呢。”
杨影枫心想:“那你以为我是哪个杨影枫。”笑了一声道:“听说他也是太原人,不过他没偷过我家的钱。”又想:“我自己当然不会偷我自己的钱了。”
那侠士道:“他定是怕去了你家,你用金子砸死他。”说罢哈哈大笑。
杨影枫心想:“我自己怎么会砸自己呢,怕是你才会那样做吧。”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众人。有的喝酒猜拳,有的事谈论国事。他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向众人说道:“各位,我今天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京城看大伙儿。”
李根田听他要走,问道:“杨公子,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不和大伙儿喝点了?”
杨影枫道:“你们慢慢喝吧,别喝得回不了家就行。”
杨影枫从茶馆出来天色尚早,找了一家酒店,吃了饭,左右无事,就出来四处转转,走到一处府邸处停了下来。抬眼看去,见门前摆着两座石狮,威风凛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门顶匾额上写着“于府”两个大字,笔体刚劝,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两边挂着一对灯笼,黑漆大门紧紧地闭着,门上钉着一排排铁钉。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忽然“吱”地一声,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兵士来,见杨影枫站在对面。问道:“公子有事?”
杨影枫见他从里面出来,又是个看兵士,知道这是官家府邸。说道:“没事。我只是看看。不知这是哪位大人府上。”
那兵士道:“兵部侍郎于大人府上。没事就别在这儿晃游了。”说完扭头就走了。
杨影枫心想:“原来还是个大官呢,本来还想今晚去哪’借’点钱花呢。这下正好,就他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