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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茕茕白兔

钟离轩顿觉中针处一麻,心中大震,针上有毒!他立刻拔出了针,按压自己的前胸和左腿,竟然已有一小片已经麻麻的没有知觉。钟离轩不敢再追,取出自家飞刀,划破中毒处,立刻有黑血流出。好在两根针都没有射在要穴处。他轮流在两处挤压许久,终于将毒血大致挤出。又运功流转周息经脉,但觉毫无滞涩,最后的一点毒液也随着气息流转逼了出来。

虽然性命已然无忧,钟离轩心里却沮丧焦急。耽搁了这么许久,只怕劫持秦家父女多半无望。眼见东方渐白,只得回去秦府寻宁蝉儿去。心中总是存了一丝侥幸,只盼那秦黛真还在府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钟离轩已然赶回了秦府,却听到秦府内嚎啕大哭,顿时吃了一惊,听那声音似乎正是秦秉忠住处。他奔过去藏在柱子后一看,见门窗打开,里面床上躺着的赫然是秦秉忠。周围的仆人跪在床前恸哭,显然是秦秉忠已死。

钟离轩心中大震:竟然是秦秉忠!那昨日那老婆子带走的又是谁?想到此处,顿时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串念头:老太婆一个人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同时带走秦秉忠和秦黛真,于是乎先故意引得自己与他相斗,然后假装不敌,大叫一声,教他有所顾虑不敢当即带走秦黛真,然后自己下去俘获了秦黛真藏起来,之后的打倒宁蝉儿,显示轻功,从秦秉忠住处奔出来,都是为了要他相信她掳走了秦秉忠和秦黛真。而昨日老婆子身上背负的多半是秦黛真。如此一来,秦秉忠和他妻子都死在秦府,活着的秦黛真反而不在自己手上。到时候不但不能要挟秦汗青交出秘籍,反而徒增仇恨,危害不小。这老妇人着实是一大害。心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心想昨日宁蝉儿曾与她相斗,同为女流,说不定能看出这老妇人来历。于是强自打起精神,在秦府中寻宁蝉儿。

秦黛真昏睡中只觉得浑身酸软,极不舒服,更甚的是越来越冷,寒意侵体,只冻得她瑟瑟发抖。待她睁眼一看,竟是一颗巨大的老松树。此时正值腊月严冬,那松树覆盖着积攒下来的皑皑白雪,晶莹剔透。此时朝阳初升,老松树雾气甚重,朝霞映射之下金雾与白雪掩映,美轮美奂,只把秦黛真瞧得一呆,方才想到:“这是哪里?”坐起来环顾四周,并无一人。只是她睡得地面上铺了一个大麻袋,四周有人略略打扫过一番。

她站起身来,这一站不要紧,待她一望,却吓得站立不稳,不由得紧紧抓住了松树树干。只见松树后面,伸出一米来长的山崖。山崖下面便是一陡坡,其陡几近直角。那陡坡直下云霄,深不见底,只见云雾在山间层层缭绕,她若睡梦中有甚惊动掉下去,定然粉身碎骨。许是那背负她上来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把她安防在这大松树的后面,真有个万一也有松树挡着她。想到此处,她不禁喃喃自语:“谁带我来到了这里?”仔细回想,便只记得背上一痛,就此昏厥。实不知现在身处何处。

她在这山崖顶上走走停停,寻找下山之路。放眼望去,山崖之外仍然是峭壁层崖,云雾缠绕,无路可通。崖顶方圆二三十米,颇多山石,更有冰雪覆盖,一不留神便会滑下山崖,命送天外。因此秦黛真甚为小心翼翼,但寻了半天,只是无路可走。心中更加好奇那人是如何上的来。她母亲新丧,悲痛之余总是希望他哥哥来解救她,和她一起为母亲复仇。心中逐渐升起了期望:“难道是哥哥背我来到了这里?爹爹呢?他也带来了吗?哥哥现在在哪里?”又想:“哥哥居然有本事带我上这里来,那他也一定有本事杀了那杀死妈妈的凶手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狂喜,但觉自从母亲死后从未如此开心过。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山崖下传来踢踏之声,她以为是哥哥来了,心中大喜,差点叫出来。又想,我可千万不能叫出来,不然哥哥听见了一惊一乍的掉下去就不好了!正自满怀希望,兴奋难言,突然见一老妪一跃而上,踢踢踏踏地朝她走过来,并无其他人相伴。一颗心登时跌入了谷底。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那老妪不答,自顾自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死白兔,一屁股坐下来,取出火石火绒,枯木树枝,生火剥皮。秦黛真难掩失望之情,半响没说话。那老妇对她不管不顾,有滋有味地烤起了白兔。

秦黛真忍不住打量她,见她五短身材,满脸皱纹,鼻掀嘴翻,面目可憎,像个活死人一般,猛然想起这老妇正是在秦府里的仆人。那日还帮她收拾碗筷。防备之心去了一大半,道:“我爹爹呢?是你救了我吗?”

那老妇依旧不言不语。秦黛真不禁暗自气恼,又脱口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男子?”她只知杀死母亲的应当是那日在她房门上射下短箭的那男子,便如此询问,但话一出口,便觉得大有语病:天下男子何其多?如此相问甚是幼稚。不禁满脸通红,没再开口。

那老妇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将兔肉翻了一个个儿。秦黛真叹了口气,走到大松树旁拾起了那铺在地上的麻袋,心道:“这老妇还好心,让我睡觉还用麻袋给我铺垫着。”走到那老妇身旁,道:“婆婆坐在这上面吧!地上冷着呢。”

那老妇恍若未闻。秦黛真便在地上铺了麻袋,自顾自坐了下来。但觉这寒冷悬崖之上,升起来的火暖洋洋,火光扑面,甚是温暖舒服。她搓手取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不多时,烤肉流香,兔油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浇到火里噼啪作响,火势更盛了些。若是平时,秦黛真定觉得油腻,如今冷饿交加,闻到肉香不禁食欲大盛。

老妇烤熟了肉,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撕下了一条兔腿给她。秦黛真道:“谢谢婆婆了。”斯斯文文接了过来。她虽然饿,却不大口咀嚼,映着火光将兔腿上的肉一条一条撕下来,细嚼慢咽。那老妇却不拘束,大口吞咽一番,又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到口里以解饥渴油腻。那大半只兔子风卷残云般便下了她的肚。老妇吐出了几根兔骨头,打了几个饱嗝,似是极为满意,摸了摸自己肚子,席地而卧,闭眼养神,不久见她鼻息匀称,似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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