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生哥哥,你要去哪?”27号拍了拍身上的叶子跟着我问。
“……”我一低头,就看到她一脸纯真的望着我。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她扯着我的衣角说。
“……”我无语的想着刚刚S的黑脸,然后回过脸想拒绝,就被女孩眼中亮闪闪的期待打了回来。
“我会很听话的。”她一副很乖的样子看着我。
“……好”
本来我打算把她带回办公室,安安分分的等着S来接她。但在路途中经过28号房间的时候,女孩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进去。
“哎……”话音还没完整的发出,女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面,我只好无奈的跟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也拉着。房里一片昏暗。等眼睛适应了黯淡的光线以后,我看到28号正坐在窗户前,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花生米。而女孩非常自然的站在他面前,打了个招呼。
“嗬。”28号发出低沉的声音,然后停下了往嘴里送花生的手。
“哥哥在做什么?”女孩仰起头问,窗帘缝中透出的几丝微光落在她的发梢处,染出了黄金的色彩。
“……”28号没有回答,沉默里一会后,重新伸手从碗里抓取花生米,然后一颗一颗的往女孩身上扔。力度不大,花生米都刚碰到27号就落了下去。27号也平静的站在原地,我走上前甚至看到她满脸笑意。不知为何,我顿住了脚步。
很快碗里的花生米就见底了,28号伸手从身边拿起了另一个碗,糊了手的东西就朝27号扔了过去。女孩依然站在原地,一脸坦然。
“呃……”我眼睁睁的看着糊状的食物“啪嗒”一声打在27号的脸上,然后缓缓的往下流水。我过去拉开27号,只见她脸上粘着米粒,旁边的头发被打湿。衣服领口也乱乱的沾了很多米糊。
“怎么了?医生哥哥。”女孩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没看到28号拿东西扔她的行为。而是我的紧张让她疑惑。
“……”我帮她稍微清理了一下脸和衣服,皱着眉看她,“为什么不躲开?”
我的身体挡在27号面前,28号也就没有在扔东西。昏暗的房间里,又响起了嗑瓜子的声音。
“躲什么?”女孩歪着头问我,
我无话可说。
……
等到我把27号领回S跟前的时候,S看着一身泥泞,发间带着碎树叶和米粒,脸上却布满快乐的女孩,表情变得很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她挥挥手让27号进自己的房间去冲洗,然后一脸阴沉的看着我。
“呃……那个。我……”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不是故意……”毕竟S刚刚才嘱咐我不要靠近27号。
还没说完就被S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既然那丫头喜欢去招惹你,不如交给你带。老子也省心,免得担惊受怕的。”
“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反应不过来。但S似乎也没有想让我反应的意思,他冷笑了一下,“这笔买卖不会让你小子亏的。”说完也不理我,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买卖……?”我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叹了口气。
这里的事情我是越来越弄不懂了。
但我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能等着事情发展。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刚在办公室坐下,管理员拿着一沓纸走了进来。
“辛医生。”管理员把手中的纸放到我桌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27号的资料和钥匙。另外请交出18号和26号的房间钥匙和资料。”
“啊?哦。”我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交接手续办好了,没来得及多想,就直起身子,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按管理员的要求交出了钥匙。
“从现在起,18号和26号将会交接给S,27号的房间也已经转移到你主管的区域附近。”管理员用公式化的语气说:“希望你们工作顺利。”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18号和26号转交给S?这让我有些惊讶。再低头看到27号的资料,发现只有一份问询录和三封信。薄薄的放在我桌面上,不由得更加疑惑,我忍不住开口问:“只有这么点资料吗?”
管理员回过身来耸耸肩,“有就不错了。你以为S那个人像是会好好保管资料的样子么。”
“呃……”我一愣,想起S胡子拉碴的脸,看着管理员无奈的脸,也苦笑了起来。
“一换二。知足吧。”管理员转身走了。
一换二……
房子里光线有点暗,我伸手把窗子打开,就着多跳进房内的一点光线,低头去看问询录。
简单的问询,入院时要做的调查之一,基本是走形式。一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信息。我迅速的扫了一遍里面的字:
时间:……提问人……提问对象……
问:你为什么打碎邻居家的花瓶?
……
问:你为什么要打碎它?
……
问:打碎花瓶你觉得开心吗?
……
问:你破坏家里的电视,你母亲的笔记本时开心吗?
……
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孩:……他们要我做的。
问:你是说你的父母和邻居要求你破坏他们自己的东西?
……
问:他们说并没有叫你做。
……
问:他们都很惊讶。
……
问:你愿意配合医生治疗吗?
(点头)
问:你保证不破坏医院里的物品吗
(点头)
问询完毕,判断为臆想症,思维较清晰,可以交流。定序号为56,观察
三个月,无攻击倾向。降为27,接受入院。管理员xxx时间xxxx。xx。xx
臆想症……
27号和36号奇异的对话片段闪进我的脑海中,我摇摇头,继续去看下面的资料。
那是三封27号写的信,应该是写给她那并不存在的妹妹的。淡蓝色的信纸上,幼稚的字体写着非常不明所以的话。每封字数不多,并且没头没尾。风从窗外刮进来,扑在那几张小小的信纸上。我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纸。
“姐姐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啊,我看到里面都是痛苦的人。外面也都是痛苦的人。外面的人,靠怜悯里面的人来减轻痛苦,毫无意义。为什么我们要待在这里呢。”
“姐姐吃了好多奇怪的药。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了。没人会跟我说话。大家都只是跟我的脸说话,没有人跟我说话……”
“今天有东西粗暴的闯了进来,头好疼……医生们把我绑了起来,放着那个怪物不管。好奇怪啊……妹妹你是能看见的对吧?模模糊糊,但能看见的吧。医生却说根本没有怪物呢……”
…………
…………
“我好想回家啊。但我回不去了。妹妹来接我嘛。”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手上的纸被硬生生的吹开了,纸在空中旋转了几下就落在了地板上。我愣了一会,默默的起身去捡。
……看起来那么正常的孩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无言的对着信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