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的细雨总是扰乱着思绪,他倚窗而立,眺望着远处的水景,那些似乎与她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或许,本该没有这个念头的。
或许,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或许,这便是命运的故意捉弄。
他冷冷一笑,眼角居然开始湿润了起来,那人的一颦一笑,竟早已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使他早已无法自拔。
“一月将过,不知你墨香坊还记得与我的赌约否?”来者是那日突然造访想要与他赌画的年轻人。
墨君沉默半晌,默默作揖,道:“墨香坊墨君,甘拜下风。”
“你都未曾拿出画作来,为何就甘拜下风了?”张榕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墨君还未曾画得那位美人的半分音容。”
张榕开怀地大笑了起来,他将手中的画轴翩翩展开,“那你倒是看看,我画得如何?”
一幅翩翩美人图缓缓展现在他的面前,画中的女子身着一身鹅黄色襦裙,正蹲在地上展开一个迷人的笑颜,手中还拿着一个精巧的花洒,正细心地浇灌着脚边那些美丽动人的花草,那缤纷多姿的花草在她的照料下显得愈发的煜煜生辉,而她,在那般鲜艳的花丛之中显得愈发的迷人,简直就是一个停留在画中的仙子一般。
“确实是极好。”墨君不由得被这画中的仙子吸引着,不是因为这画技,而是因为这画中的人与他心中的那个人。
墨君看了片刻,默默的收好画卷,问道:“不知公子能否将这幅画借给在下欣赏几日?”
张榕扬起下巴,挑眉道:“这也未必不可,只是,本公子想到你这里求一样东西。”
“不知公子所求何物?”
张榕展开扇面,款款而道,“一幅墨香坊的真迹。也没什么,就那幅竹下美人图吧。”
墨君愣在一处,那幅画,是他多年前的成名之作,更是他出师之后的第一幅画,他犹豫了片刻,便走向桌案旁,将它抽出,道:“请公子鉴赏。”
张榕接过画轴,将它揣在怀中,“不必了,后会有期。”
胭脂帐暖,红粉飘香,纸醉金迷,花红柳绿,这般的光景,也就是绿柳庄才有的了。张榕揣着画大步流星地走进绿柳庄,头也不回的奔向二楼那深闺之处。
“这么一大早的,张公子便来我绿萼处消遣,人家还未睡醒呢。”芙蓉暖帐中,一个温柔缠绵的女声款款传来,任谁人听了都觉得浑身酥麻,恨不得马上醉倒在她的温柔乡中。
张榕一把将怀中的画放下,道:“这是你要的画。”说着,他开始解下腰带,“你说过,谁人为你求了这画,你便陪他一月。”
“张公子,我虽是风月之女,但也是算数之人,你将画给我瞧瞧,若是真的,那我便依了你。”
张榕将画拾起,整个人钻进了那暖帐之中,“好啊,那我俩一起瞧。”
缓缓将画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的竹叶,由远及近,隐隐约约透出一丝清凉的气息,画中有一女子,身着一袭绿衫,款款坐在竹林之中,手中抚着一把七弦古琴,面上写着优雅从容。
“这女子看着甚是眼熟。”张榕指着那女子道。
绿萼掩着嘴笑道,“张公子阅女无数,自然看见女子都觉得眼熟。”
“那你是否应允?”
绿萼将画放在一旁,强装着笑道:“自然是允的。”
风从窗外徐徐飘来,惹得墙上的画随风舞动,墨君不言不语,望着画中的仙子发呆,如此的光景,他从未见过,但心中的她,却比这画更美艳十倍。他便就这样静静得看着。
突然,河边热闹了起来,童儿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三师父,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是么?”墨君不紧不慢地将视线从画上移开,“带我去瞧瞧。”
河边的柳树下,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正在那边扑闪着手喊救命,不远处正行来一艘壮丽的船只,像是一个达官贵人的楼船。墨君不由分说地跳入水中,将那女子救了起来。
“三师父,您没事吧?”童儿拿出一件干净的衣物递给他。
墨君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女子抱至床上,“好好照顾她。”
他款款起身,换好衣物,站在那幅画的前面,仔细得观赏了起来。突然,花团锦簇的右下角有一个熟悉的印记,他微微蹙眉,上前一详观,俨然一个“钊”字,他顿时心中一颤,该来的,竟怎么也躲不过。
过了三日,张榕兴致昂扬地来到船舫,道:“不知我那幅画你欣赏得如何?”
墨君收好画,递给他,“恕在下冒昧,想问阁下一个问题。”
“哦?你有何问题?”张榕接过画,问道。
“不知公子师从何人?”
张榕一抹浅笑,“那自然是个高人。”
“那请问,这高人现在何处?”
“怎么?你想拜见他?”张榕展开扇面,脸上一脸笑意,“过几日,他自会来临汾县。”说着,他便大步离开船舫,往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