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之继续道,“于是,张公子回到家,心中思念着这女子,便想方设法探听到那女子的下落,当他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时,他便要求张大人使那女子见上自己一面,怎料,当张大人见到那女子时,也对其念念不忘,回到家便画下了一幅美人图。”
“那他为何会在自己画的那幅画中画上自己的姓名?这令人费解啊?”赫连骜问道。
“这要从张大人与墨香坊之间的渊源说起了。”沈敬之给韩廉使了使眼色,韩廉微笑一声,上前一步,潇洒地摸了摸胡子,好似一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模样。
“张士钊师从当朝宰相公孙赋,十二年前,公孙赋并非是宰相时收了很多门徒,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后来传说叛变的少陵四友,他们作画都有一个习惯,便是在自己作的画中画出自己的名字。当公孙赋当上宰相之后,由于某些原因便严令弟子们禁止作画,而酷爱作画的少陵四友也被安上一个叛变的罪名。其中的缘由,或许只有当初那四人才得知吧。”
“当张公子拿着张大人所画之图去见墨君时,整个墨香坊恐怕也是惊呆了吧,因为除了张公子,他们都看出了画中的端倪。心中也起了警惕之心,不久便离开了临汾县。”
沈敬之上前补充道,“当张大人给我们指路墨香坊时我便已经感到有些奇怪,混淆视听的话也做得太过明显了。唯一的可能便是,张大人是宰相派来调查墨香坊的,而这么做,是想借王爷之手查清墨香坊的底细。但为何墨君在王爷未进墨香坊便死了,恐怕是因为张大人所知的上头等不及了吧。”
“没错”身边跪着的颤抖着的老人说道:“我的确是恩师派来找寻少陵四友的。但我却从未见过他们,所以,我见墨香坊可疑,便进行了调查。我让榕儿上前与其中一人赌画,果然,那几人便产生了异动,不日便离开了临汾县。我又设法让他们的船只逃不到另外的县,所以,他们只好来到这青阳城。”
张士钊看了看此时跪着的那四人,缓缓道,“恩师说,只要查到线索,无论几人,格杀勿论。”
这话使得跪着的其中三人心中的某处颤抖了起来。吕栩竟是苦笑了起来,他狠狠地对一直不说话的汝轩道:“你看到了吧!恩师这是要斩尽杀绝!你还要维护他到几时?”
汝轩不语,内心深处更是五味杂陈。他握紧双手,脸上竟显不出任何情绪。
柳易冷笑一声,“没错,我们便是那传说中叛变的少陵四友。”
“叛变?我们何曾叛变?”吕栩反问道。“人生在世,我们只愿做不负良心之事。请问各位,何为叛变?”
“或许,这一切是因为一个人吧。”
几个人都愣在远处,纷纷看向韩廉,韩廉一抹浅笑,指了指一旁并未说话的童儿,“是不是因为他?”
赫连骜惊得差点被嘴中的葡萄噎住,他咳了几声,“什么情况?与他何干?”
小童听罢,也无辜的看了看赫连骜,更是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师父,二师父,四师父。期望他们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汝轩,此时突然笑出了声,声音沙哑地犹如是从地底下刚刚苏醒一般。
小童惊讶地说道,“四师父,您开口说话了?”
汝轩笑道:“四师父非聋非哑,自是会说话的。”说着,他转身看向韩廉,“这位先生真是明察秋毫,我们兄弟四人的确是因为他才被迫离开帝都的。”
“汝轩,别说了!”吕栩小声喝住他。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话语。
他说道:“先生可知他是谁?”
韩廉思索着,“当年公孙赋为了清除异己,的确冤枉了不少好官,所谓叛变,我想应该是叛变他公孙赋吧。这孩童如今约莫十几岁,公孙赋坐上宰相之位是十二年前,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当年被害官员的遗孤。不知是哪一位?”
“他正是当年刑部侍郎萧大人幼子,萧浮安。”
除了少陵四友,其余之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萧浮安。墨君之死的真相竟为如此。
沈敬之上前一步,作揖道:“王爷,这便是张公子遇害的缘由。”
“但是,老头的儿子是谁所杀?是在场的几位么?”赫连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沈敬之。
“并不是。”沈敬之顿了顿,“在场只有墨香坊墨君之死的真凶,并无杀害张公子的真凶,但是张公子却是因此而死。”
“哦?”
沈敬之再次指了指那副美人图,“张公子是因此人而死的。”
硝烟淡去,一切恢复平静,张士钊还是张士钊,墨香坊亦是墨香坊,只是,张士钊不再为刺史,而墨香坊也消失于青阳城。即便张士钊不想找到杀害张榕的凶手,但依然止不住这一行人寻找凶手的步伐。
韩廉骑在马上,悠悠地对着马车里正掀开帘子的沈敬之说道,“不知这回,谁赢谁输?”
沈敬之轻轻一笑,仿佛展开一朵莲花,“结果都未可知,我哪知谁胜谁负。”
“什么胜负?”一个明亮的声音打破了此二人此时的氛围。韩廉轻轻挑眉,看着一旁并辔而行的三个人。中间一人正穿着大红色锦袍,腰间别着一条鲜黄色腰带,在这丛山中走着,显得分外的显眼,在韩廉眼里,更是分外的刺眼。
韩廉喃喃着:“早知这家伙跟来,还不如早早地走了便是。”
沈敬之听罢,轻声说道,“现在走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