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起身还礼,有些不明白,他不过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竟然还有人叫他师兄。
连夜空轻拍少年肩头对清霄道:“这是苏然,与你一样是此次仙择上的弟子。”四周看了下,发现就清霄一人遂问道:“方师兄还没回来吗?”
你二人不是一起走的吗?心里暗忖,清霄应是。
连夜空思索着点头,而后看向清霄身旁的红衣少女笑道:“怀师妹这是看上我家师弟了?”语气带着调侃,略显随意,看样子两人相识已久。
红衣女子闻言低啐一声,眼内水波流转娇声道:“师兄又打趣小女子了,不过,若师兄有意的话,说不定奴家就从了呢!”
连夜空微笑不语,对这少女精灵古怪的性格多有了解,若他此刻应了以后说不定会被怎么整呢。
连夜空对清霄二人道:“我去寻下方师兄,你们先行用膳,不必等待。”
说完向红衣少女一抱手,随后只听其体内响起一声清扬的剑吟,下一息御起道雪白剑光自窗户冲出,再回头就已经消逝于青冥。
看着连夜空远去红衣少女收回目光道:“原来这位师弟是愁空山弟子,怪不得..”樱唇轻抿,眉目一挑:“如此骄傲!”
骄傲?
清霄疑惑,低头看了看自身,原先锦袍因为太破烂早已路上换为素白长衫,头发散散垂着,哪点看起来有骄傲的样子。
皱眉想了想自己进阁后的行为清霄恍然,因为伤痛所以冷淡,因为冷淡,所以被认为是骄傲吗?他心里嗤笑,喝了口酒咽下。
这次倒是被清霄想对了,他还没正式踏入修者的世界,不了解愁空山在神州上的地位。愁空山筛选弟子历来严谨,甚至严谨到了挑剔的程度,而百年,有时候数百年一次的仙择更是在百万里挑一,被选上的弟子都多少带着些运道的成分。
这一切都体现出愁空山的超然,为神州有数的仙道巨擘,里面出来的弟子,尤其清霄这种刚入门的锐气未减的少年人在外人看来理所当然的都会有些骄傲,红衣少女这样想着,念及清霄见她后的冷淡,愈发肯定:“对,就是骄傲。”
清霄淡淡扫了少女几眼,不再理会,摆过首望向窗外,眼神逐渐恍惚。
外人之见,关他何事?他不需要解释也不想说明,尤其是对一个修仙者,纵然将要踏足修仙界,但在清霄内心深处却依然对修仙者有着一份憎恶与疏离,这层隔膜看似轻薄实际坚韧,若无法戳破,终究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正当正午,阳光耀眼却温婉,一缕一缕透过窗口铺散在云阁顶层的每一个角落,照射在清霄手中酒壶上映出对面那张美貌而微恼的面庞。
女子咬咬银牙,一跺脚,冷冷瞪了眼清霄,许是知道自己再停留也只是自找烦恼,拿起托盘竟是转身离去,下楼时一双玉足踏的楼梯吱吱作响。
远远的清霄微扬酒壶,像是示意,您走好!
在此间,苏然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把玩手中紫玉小炉,未发出一点声响。就连吃菜也是默默夹起慢慢咀嚼、咽下,神态拘谨,却有些超脱。
清霄注意起这个安静而温婉的少年,与家世和生长环境有关,清霄偏爱质朴纯良之辈,对苏然虽然才是刚接触,但并不排斥。看着自始至终安静如一的少年清霄不由想到看过的书中的一个词:静若处子。
视线下移,落至苏然手中紫玉小炉上,清霄眼睛微眯。
感受到清霄的目光,少年抬头,腼腆一笑,手指轻轻抚过炉身道:“我母亲是个医师..”少年笑着回忆温柔的说,眼中泛起琉璃的光彩:“是最伟大的那种..”下一息光彩突然暗淡:“但,他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唇角微微撅起,又抿住,是不甘,带着崇敬,又有思念。
下一刻苏然释然,道:“我父亲是个很强的修真者,年少时因争强好胜而受过次重伤,被母亲救下..他们很相爱的,不过听父亲说母亲没有修炼仙道的资质。在修真界里最强的医师被称为“丹修”,这个紫玉炉就是丹修炼丹用的丹炉,是父亲花费很大代价换回的,送给我母亲,虽然母亲无法使用..母亲走后,将它交给了我。”
少年语气温柔,专注的描述着一个故事,一个温馨又哀伤的故事。
清霄静静的听完,面上沉静,但瞳孔深处荡起层层涟漪,依稀昨日,属于自己的温暖。如此回忆着,脑中突然紫色身影一现,刹那间无穷的仇恨水涌而来,清霄冷哼一声,手中酒壶重重砸在桌上,下一刻碎片四溅,狼藉满桌。
苏然见此景面上一白,握紧手中紫玉炉,身子向后缩了缩。
清霄“唰”地起身,双手撑住窗沿探身,大口呼吸着空气,少顷,压下身体里那股烦躁清霄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