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久吧,那一次,闹出好大的动静呢。”程珂开口,踩着轻巧的步伐,气质非凡,落步在莫伤身边,也坐了下来。
李澜眯着眼,咧着嘴笑着看两人的戏。
“别哭啊,多大了,来,跟我说说最近怎么样。”程珂挂起他标致的微笑,像是看见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
莫伤没有说话,只是独自在震惊中又由衷感慨地回味。
“天澜宗,听说很凶呢。”没有听到回复,他突然变了话题,谈起了天澜宗。
莫伤依旧没出声,或许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一份惊喜——如果这能被称作惊喜的话。
登时伤感,感慨,触动,许多复杂的心情一齐涌入脑海,眼泪不住流下,像是真的控制不住。
“最近,听说有个小生,与那天澜宗斗了一斗,弄得天澜弟子狼狈而回,这事儿都已惊动了高层。据说,那弟子还是天才呢。”程珂撇了撇嘴,像是颇为不屑。
“程珂,是你吗。”莫伤终于看看月儿,平复了些许心情,深深大呼大吸几次,颤动着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字。
程珂看他满脸泪珠,与那月光交相辉映,颇为晶莹,一时捧腹开怀。
“你终于不哭啦,小妹妹!”
莫伤眼一瞪,显然没有料到踏屋轻行,衣袂飘飘的程珂是这般有些闷骚的小子,于是扭头很是无奈地看了眼李澜。
李澜正握着半瓶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这时看到莫伤的目光,却眼珠子咕噜一转,眉头一挑。
“你看我有什么用,这小子就这样,是时有不正经。这怪小子。”他擦擦嘴,大大咧咧地道出,哈哈笑起来。
“师父,莫乱讲。我这是故友相见豪气顿发。”程珂也学着李澜,右眉一挑,斜视李澜。
李澜听得这话,乐上眉梢,一酒瓶子砸上程珂头颅,笑骂道你这不正经的小子。程珂吃痛,头一低,忙捂着头叫痛。
莫伤看这师徒两人颇为不正经的谈话,也乐了,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再次见面的感慨,皆在笑谈中与那感动被巧妙地埋在心中。
“程珂,不介意我叫你小珂吧?总不能叫全名?”莫伤已经看不到泪痕的脸庞重新挂上了笑容,问道。
大笑中的程珂听到这话,停下笑声,很认真地看着莫伤,缓缓道出:“介意。”
李澜仰首,将最后见底的酒滴饮尽,擦擦嘴,笑骂道:“叫什么小珂,不若叫一声色胚。看上人家王府小姐,便死皮赖脸要跟着做什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狗屁誓言。岂不臭屁?”李澜全无师父形象,看着面色肃穆的程珂,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原来面色清幽自然的程珂听到这话,立即耷拉下来,咬牙切齿地转头道:“师父!我不是色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爱她吗?你懂什么是爱吗?”李澜眼神沧桑起来,像是对程珂说的,其实莫不是对他自己说?
程珂微微一笑,对曰:“我自然知道,心中生出守护之意,便是爱。”
“色胚。你敢说不喜欢王府那小姐的姿色?”李澜立马改变脸色,瞪起铜铃般的眼珠,大骂道。
程珂满头黑线,显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师父能秒变脸色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
“那。。那是后面的事情了。”他低下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色变得通红。
“等等!程珂你还有什么外号否?”被遗忘的莫伤大秀存在感。
程珂摇头晃脑地想了想,突然正经起来,双眼中犹有不可抹去的骄傲,是藏在心间寥寥的狂傲。
“凡尘如梦君不见,悠悠残生净无痕。”
“那便叫你无痕吧。”
李澜却再没有反对,像是对他的肯定。或许,他也有专属他自己的辉煌。
月下,三个人影徘徊在屋顶,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对了,莫伤你怎么打跑那天澜宗弟子的?”程珂话题又是一转。
莫伤想了想,笑着说:“大概是被我吓跑的。”
李澜嘿嘿一笑,道:“这倒是没错,我买菜回来看莫伤这小子,浑身伤痕还能站起来满脸煞气,将那天澜宗小孩子吓跑了去。那小鸟也不敢跟他动手。”
程珂看了李澜一眼,眼角充满笑意,古怪的笑意。
莫伤想到大家都很怕那天澜宗,于是问道:“天澜宗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程珂回过头来无奈地看他一眼,说道:“天澜宗十大长老,个个紫府上镜,远远地看你一眼,只要他愿意,你便魂飞魄散。”
莫伤吓了一跳:“这么吓人?”
程珂故作高深道:“吓人的不止这些,知道什么是紫府气场吗?那是俗称,紫府大开后,便有一夜时间来吸收东来紫气,这紫气吸收多少,看你的天分。将来,紫气外放,便形成了紫气护体,随心而动。”
莫伤点点头,似是懂了。
程珂看看李澜,忽然有些严肃。
他声调变低了一些,说道:“天澜宗以往有一位十分强大的宗主。在他的领导下,天澜宗雄霸北荒七座古城,一时无人能挡。谁知外界似乎是来了个来头极大的桀骜子弟,听说还是个绝顶天才,于是看上了老宗主那貌美如花的女儿,要娶回家。”
李澜有些沧桑地扭头,再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屋檐旁的夜鸦,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宗主实在难咽下这口气,便提出要向那子弟讨教,却被大败,几百年功力差点烟消云散。他那女儿却是被抢了去,从此不见踪影。”程珂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时,李澜终于开口:“莫讲了。”
程珂看了看李澜,不说话。
“这些事,以后你就懂了。”
莫伤没有说话,只是在想。这老宗主,和他遭遇却是有几分相像。
他不禁为老宗主感到悲愤。
身边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抢走,如同割走一块心头肉,心痛不已。不过若是那子弟是真心喜欢老宗主的女儿,何不成全呢。
他试着问道:“那子弟若是真心爱着这位小姐呢。”
李澜转头,盯着莫伤的眼睛,有些悚然。
“老宗主早已看出来,那畜生只是爱上了小姐的姿色,欲和小姐行那鱼水之欢。”
程珂咬牙切齿。
“距现在也有十年了。小姐若是还在,也许。。也许有二十五六了,只可惜。。也不知她现在可还安好。。”
莫伤眼神一冷,脸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突然一怔,眼神锐利起来,带着无尽的无奈忧伤,还有悲愤。
“终究是实力不够,实力。。不够。”
“是那帮天澜宗高层,是他们拱手将老宗主的女儿奉上那子弟的,还以最高礼遇对待那子弟,最后.。”程珂继续沉声说道。
“最后如何了?”莫伤看着他。
“最后,最后靠着那子弟的实力,弹劾了天澜宗支柱,老宗主。他被废掉武功,最后算是放他一马,身无分文,被流放到京城。”
程珂眼里有着深深的恨意。
感同身受。
莫伤也感受到这个社会深深的恶意。
要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也许会更加不堪吧。
他看着程珂,缓缓道:“终是天澜宗惹的祸,夺我亲人,目中无人,还如此对待对宗内大有恩德的老宗主。。”
程珂笑不出来,只好沉默听着。
李澜很平静地看着莫伤,似乎在等他下一句。
莫伤很生气,继续道:“定要覆灭天澜宗。”
“对了,今早你赶走的那弟子,也许会叫人来报仇,你要注意。”程珂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凝重。
“来几人,打几人。”
程珂皱皱眉,问道:“打不过如何。”
“不爽便干,哪里有什么打不过。”莫伤说道,“莫去顾忌什么,随心便好。”
李澜浑浊的眼神一亮。
在这清幽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