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回到山谷,福伯一如既往的等着他回来。远远的看着洛寒就迎了上来,这个举动现在已经成了福伯的一种习惯了,甚至说是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每一日照顾洛寒的起居,然后站在门口等待少爷的安全回来。其实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少爷辛苦了,其实少爷没有必要这样的,我们什么都不缺的!”
福伯看着面色还是有些泛红的洛寒心疼的说道,心想少爷一定是受苦了。
洛寒面色略微露出尴尬,也不好多做解释,总不能说这是自己和贪吃猫偷吃灵乳的结果吧!
“对了,福伯您对这里熟悉,可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藏之类的东西?”
洛寒赶紧岔开了话题。
“宝藏?”
福伯整个人一震,双眼微微一缩,有些吃惊的看着洛寒。
福伯居然知道,洛寒比较意外了,看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了。这地方真的有宝藏!
“少爷是如何知道宝藏这件事的?”
福伯反问了一句,此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洛寒立刻把今日听到的说了一遍,福伯听了沉默了一会,然后面色有些沉重,说道:“少爷也知道老奴是山贼出身,而这里是老奴的最后一个藏身之地,其实这里也是老奴的发家之地。三十多年前老奴与人在距离此处三十余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宝藏,欣喜之下进入其中,只是我们都小看了这其中的危险。当时我们一行十三人只有老奴我逃了出现。当年那些人之中有几个是老奴杀死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活着出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其中得到了一些财宝。出来后我把大门封好,抹去了痕迹。其实我把最后一个藏身地方选在这里其一是这里隐秘,其二就是因为老奴舍不得那里的财宝,想在这里继续守着。其实当年我们也没有深入,但其内的机关陷阱已经让我们几乎全军覆灭。这些年我也想了那里或许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触碰的吧。只是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有人发现了那里。只是……”
福伯没有说下去,但洛寒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但他没有去阻止,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不舍得。这位老人为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更可以说是无私的。而现在他想为自己做一件事了,一件这一生都一直想做的事情!他不忍心去阻止这位老人,也不舍得去阻止这位老人!
洛寒的生活似乎并没有这件事情而发生太大的变化,每日还是吃饭修炼,顺带着逗逗贪吃猫,并且每隔几日出去打一次猎。但他所选的的路线都刻意的避开了那里,宝藏再好,只要我的心不动就业于我无关。所以他的生活倒也平静无事。
这一夜,洛寒睡的很沉,天明的时候他的床头多了一封信。洛寒叹息了一下,福伯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知道昨夜的饭菜里福伯给他下了迷药,但他没有点破,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吃下了饭菜!
信的内容很简单,福伯告诉他出去办点事情,若是七日之内不回来,则让洛寒打开他床头的那个匣子。若回来……,若回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信中最后还千叮咛万嘱咐,洛寒千万不要去,因为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福伯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在家里安心的等他。
看完信,洛寒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此刻真的无力做什么,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连凝气都算不上,即便此刻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期盼福伯平安归来。
没有福伯的日子,洛寒依旧雷打不动的吃饭修炼,与其坐在那里着急,不如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福伯还没有回来,这也就意味着他活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这样有些煎熬的日子一直到了第六日的晚上,福伯于半夜十分倒在了家门口。洛寒把他扶起来,他伤的很重,很重!
洛寒把他抱回屋中,替他处理了伤口,然后神色有些暗淡,其实这福伯以往的顽疾还没有痊愈,此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这次可以转好恐怕福伯余下的日子也不会很多了。而现在的他没有办法为他延续生命,也没有办法为他逆命。只是洛寒也不是看不开的人,毕竟他活了那么久见惯了生死,故而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福伯在次日下午转醒,但却没有办法起床,只是看着洛寒却笑了,也没有说什么。或许这二人此刻已经无需说什么了。
洛寒趁着福伯养伤的时间里和贪吃猫进了一次山,找到了那处宝藏,只是原本这里的山水景色很美,但洛寒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其中的断肢和不完整的尸体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争斗。而福伯又是如何活着逃出去的。这宝藏中的宝物最后又是归属了谁?这一切恐怕洛寒是无从得知了。
但这一切此刻又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至少福伯还活着不是吗?
……
山林之中的光线似乎比外面弱很多,而此刻这山林之中一个少年极速向前奔跑。这少年赤着上身,留着不算长的头发,面庞有些微黑,双目之间带着一丝严肃。跑动之间极为灵活和矫健,也显得一身肌肉的结实。这少年正是洛寒,而他和福伯在这里居住已经有三年之久了,洛寒也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变成了十四五的少年。
一道影子从洛寒身边一闪而过,其速度之快只可以看到一个残影。洛寒看到这个残影急忙开口:“你个这小馋猫你给我站住,这次不能由着你胡来了,福伯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洛寒看着这只如雪域的精灵一般的贪吃猫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贪吃,什么都不放过。
洛寒到了陷阱处发现了猎物,洛寒扛起猎物清理了一下就准备往回走。
“走吧,我们回去。福伯说今天是我十五岁生日,要给我庆祝一下成年。呵呵这第二个十五岁倒是蛮特别的。”
这三年来二人隐居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三年来洛寒不但完成了最基础的视觉、听觉、和身体协调性的训练。此刻虽说他的修为还是锻体境的修为,但此时的锻体比起两年前那其中的差距可是没有办法相比的了!
洛寒扛着猎物一步步走回去,草房外福伯正在门外等着,远远看见洛寒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少爷都怪老奴无用,让少爷受苦了。”福伯一边帮洛寒卸下猎物一边说道。
“福伯,你千万别这么说,受苦的是您才对!”
“少爷饿了吧,快吃饭吧,老奴早已做好了饭。少爷今日也算成人了,值得庆祝一番,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老奴就算此刻死了也对得起他们了。”福伯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洛寒安慰了他几句,扶着他进了草房,其实这几年的生活并不是很艰苦。这山外也有村子和集镇,平日里所用物资均可去购买。而福伯这里似乎也不缺银两二人倒是没有为生计所愁。
桌上放着四个菜是福伯刚从锅中端出的,旁边放着两坛酒是福伯自己酿的。洛寒与福伯相对而坐,旁边还有一只贪吃的猫,一双如宝石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美食。
“少爷,你终于长大了,老奴我也算完成老爷和夫人的托付了。老爷、夫人你们看见了吗,少爷长大成人了。”福伯一抹双眼说道。
洛寒无奈了,这些年就这些话福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虽然洛寒有时也好奇和无语但也没有多问。
“福伯,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洛寒开口问道。
“咳咳……,这个……”福伯面露奇怪。
“其实我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是什么人,那个他们那时比少爷稍大一些!”福伯顿了一下说道。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比自己稍大?这、这……,这莫非是早恋、早婚、加早孕?可这也太早了吧!
“老爷和夫人当年救下了重伤的我,他们待老奴极好。只是不久之后老爷和夫人似有急事,只是无法带上你故而将少爷留与老奴照料,自此就再无消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老爷他们去了哪里。”福伯缓缓地说起了往事。
“对了少爷,老爷曾留下一样东西,若少爷想去找老爷或许这东西是一个线索。”说完起身把墙上挂的一件旧棉衣取下,撕开衣面,从中取出了一块折叠的丝帛。
“少爷你看看吧,这就是老爷留下的。”说着递给了洛寒。
洛寒抖开这丝帛,忽的眼孔微微一缩,同时也心中一喜。
“呵呵,东西也交给少爷,这下老奴也就放心了,时间可真快啊,我还记得少爷小的时候很爱哭,怎么哄都哄不住。那时候把老爷和夫人急的啊,真是没有了办法,话说回来其实他们当时还是一个孩子……”
这一夜洛寒和福伯一直喝到了后半夜,其中这菜热了三回又重新炒了两回,更是取了四坛酒,只把这酒喝的干干净净,菜也吃得不剩。只把洛寒喝的脑袋发懵,福伯趴在了桌子上,那贪吃猫抱个酒坛滚到了桌子底下。
这一夜,福伯醉了,在睡梦中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洛寒也喝醉了,似乎也开始胡言乱语了。不管曾经的他是什么人,但此刻他仅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一夜有人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有人睁开了眼睛;
次日黎明的曙光把洛寒的脸照的暖暖的,洛寒在迷蒙中睁开了眼睛,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自己好久没有喝这么多的酒了。看了一眼对面还在半卧而睡的福伯,再看了一眼满桌的杯盘狼藉无奈的笑了一下。
“福伯,起来吃早饭了。”洛寒轻声喊了一句。
福伯没有反应。
洛寒苦笑了一下,看来昨夜福伯真是醉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只是这一推之后洛寒却愣了一下,福伯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体温,已经变得微微僵硬。福伯就在这无声无息中带着一丝幸福的笑走了……
风渐起,吹起了洛寒那不算长的头发,洛寒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座新起的坟。里面没有棺木,洛寒只是用白布简单的把福伯裹了一下埋葬了。墓前的石碑是洛寒一点点移动到此的,上面用福伯的那把匕首刻着:福伯之墓!
福伯就这么走了,走的很简单,也很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
洛寒站在这墓碑前叹了一口气,按说他看了那么多的生死,那么多的至亲弟子曾死于他的眼前,洛寒从未有太大的伤感。只是今日洛寒的心总是觉得内心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很是压抑,很是不好受!
洛寒内心叹了一口气,福伯和自己不一样,他的心、他的魂已经死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下,从洛寒的眼前飘过,落在了地上。这么多年洛寒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生死,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很难受,这种心情说不清、道不明、哭不出,却是这人生最大的痛楚!
“叶落轻寒遥望天,不知故国是何年!”洛寒轻声开口,这是当年他最喜欢的一句诗。此时此景却是此诗最为真实写照了。
洛寒对着福伯拜了三拜,他知道这十多年是福伯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其亲堪比养父。可以说若是没有福伯,就没有洛寒了。
洛寒还清晰的记得昨夜福伯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少爷,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快乐啊,少爷今年只有十五岁不能现在就开始发愁啊。
“福伯,你的话我记住了,你是我今生的第一个亲人,也是我永远的亲人!”
洛寒弯身对着这墓碑拜了三拜,随后起身看着这即将要落下的夕阳有些茫然了。这些年他过得很好,很开心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没有……